”這個字對他,對他的母后而言是奢侈。
“那一定一定很美”
“母后!!——”
她的眼瞼微微抖動著,噙著淚的雙目不捨地望著她的兒子。從他離開她的身誕生的第一日,從他學會走路的第一日,從他騎上馬背的第一日,從他征戰沙場的第一日,從他自己做父親的第一日,從他登基為帝的第一日,他始終是她的兒子,無論他變得多高大,他都是自己的兒子,不捨,她的眼眸中是一個即將離去的母親對兒子的萬般感情。
“平天下”
睫,終是在抖動中落了下。
“母后!!!————————”
吼,在她落下眼瞼後,響徹在了榻前,寢殿,皇宮,長安
「註釋」周建德三年(五七四)二月,皇太后叱奴氏病重。三月,周武帝還長安。
[江山天下並肩看,比翼連理鴛鴦羨:第二百七十章 傷心之人,離皇宮]
太后薨逝對於宇文邕的打擊非常之大,那一日,他不讓任何人靠近太后躺著的榻,所有的人,都被他令出了太后寢宮,而我亦想留給他一個獨自流淚的機會。我準備起身,而他卻在那一剎那緊緊地抱住了我:“蘭兒,不要離開我”
他抱著我,我能感著他的痛,他的傷
“母后她很喜歡我,小的時候”背脊上,我感著他臂的顫抖,脖頸邊,我感著他的淚。其實,無論男女,無論帝王又或是百姓,都無法逃過生離死別,七情六慾,那便是人的一生,也便是人的情感。
“我真的很不孝”
“宇文,不是的,你已經很好,很好了”
“不”
之後的十多日,他都呆在太后的寢宮,宮人們送入的膳,他幾乎不碰,而宮人們送入的水,他幾乎不飲。我勸他,可他卻只是為了讓我不再擔心而象徵性地用一些而已,半月折騰下,他俊美的臉瘦了一圈,而人亦憔悴了很多。我很心疼,但是除了讓他用膳,用飯外,我沒有勸過他其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會一直如此下去。朝廷庶政,他下旨讓太子宇文贇暫為代理,而對於別人詆譭說大冢宰宇文憲在飲酒,他亦以“憲非太后嫡出”而淡然處之。他心傷,可是他盡力讓著他的心傷控在自己一人身上。
三月末的一日清晨,他告訴我自己要出去走走,我想陪他,而他卻讓我回寢宮好好休息。我沒有多問,自是遵著他的話,回了寢宮。只是從這一日起連著三日,無論是太后寢宮還是他自己寢宮,都尋不到他的蹤跡。整個後宮,一片擔憂,而為了避免朝政混亂,訊息自然是被封鎖而住。
“文御助,您為什麼不擔心呢?”
小嬋問著我,她奇怪我為什麼對著空蕩無他的寢宮會如此鎮靜。
對著她的問,我淡淡一笑,而我的笑自是讓小嬋更為好奇,雙目瞪得大大地瞅著我。
“小嬋,我不是不擔心皇上,而是我知道他沒事。”
“都不知道在哪裡?您怎麼知道沒事呢?”
“小嬋,若是宇文憲大人再來找皇上,你就和他說,皇上後日就會回來。”
“可是文御助您不是在寢宮麼?”
“呵我去找皇上。”
“不行,不行,文御助,您去哪裡找皇上,您一個人去哪裡找皇上呀?”
“小嬋,只有我,才知道他去了哪裡。記住我和你說的話。”
我到了太醫署,找了獨孤翎,問他借了馬。他沒有追問我去哪裡,因為我知道他一定了解我,此時的我,絕對不會離開深愛的那個人,而從他如花的眼眸中,我知道,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天,已染上了紅色,落霞雖美,卻無法留住我的駐足,我只想在月上枝頭的時候,見到他。馬鞍的擦動讓我雙腿的內側已磨得生疼,而手掌也已被著粗糙的韁繩磨破,我咬著唇,駕著馬,終於到了那個地方。
月光打在一個搬著水桶的側影上,銀色照著他完美的曲線,散著淡淡的醉人之氣。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那個側影淡泛著愁苦與悲涼。
聽著馬聲,他立刻放下了水桶,出了籬笆,來到馬前,錯愕的眼神中,除了璀璨的星辰,便是我帶著微笑的臉頰。
“蘭兒,你”
“我想你了。”
“別動,我抱你下來。”
他走到馬前,抱我下了馬,攬在懷中低聲問著:“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你是我的夫君,這裡是我們的家,除了這裡,你還會去哪裡?”
“蘭兒,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