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重複著,沒有見到宇文邕,讓我的心猛然顫抖,不可能,我中毒了,他不可能不在我的身旁。他的傷是不是很重很重?
“他是不是傷得很重?”
“若蘭。”
他的眼眸總是那般真誠,他的眼眸總是藏不住任何謊言。
“皇上呢?!我要見皇上!!咳咳咳”
“若蘭不要這樣,皇上他沒事,他沒事。”
“不,你撒謊,我要見他”
我本無力,我本孱弱,可我要見他,那手中的力竟莫名地大到可以推開獨孤翎。顧不得掀開錦被,我帶著踉蹌,下了榻,而身後的那個男人卻將我一把拉回。
“若蘭,你先冷靜一下,皇上他不過是被袖箭傷到,沒事的。”
“讓開我要照顧他讓開”
腰被緊緊環住,我往前的身子被獨孤翎死死地拉回。在掙扎與勸慰中,在反抗與輕斥中,我聽到了他的聲,迷濛的雙眸亦看到了他的影。
“蘭兒。”
“宇文。”
環著我的臂,驀地鬆了開,我拖著無力的身子撲向了他的懷中:“宇文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宇文”
“怎麼會呢?呃我只是隻是受了箭傷”
話說著,只是沒有道完,他已靠在了門上,緊蹙的眉間滿是細汗,而那臉頰竟與紙般蒼白,曾經邪魅醉人的唇已成暗灰。
“宇文,怎麼了?你是不是很痛?我們進屋裡。”
“不我想和你看一會兒晚霞”
他拉著我的手,依門坐下,那手從未這般無力。
“宇文。”
“噓,蘭兒,陪我看一會兒,就一會兒”
長密的睫在他淺褐的雙眸前微弱地顫抖著,我靜靜地靠了過去,依著他的安排,靠了過去。
天際邊,已無了藍色的蹤跡,落日披著的紅袍染遍了每個角落。遠處,“周”的大旗依舊隨風而振。
久久地,他都沒有開口,只是輕撫著我的指節,不停地輕撫,不停地輕撫
直到星辰替下了天上的那抹紅,他才艱難地開著口:“蘭兒,回回長安等我”
“不,我要照顧你,我要照顧你。”
“傻蘭兒。”側過臉,他的唇邊已掛上了淚的晶瑩:“都都是男人,男人照顧女人夫君照顧妻子”
“不,不,讓我照顧你,讓我和你在一起!”
“我還要去去打突厥你,你先回去”
“你說過,讓我到靈州,還沒有到靈州呢?”
“大大軍改道了,蘭兒聽話先回長安我會來找你”
“不,不要,不要!”
“翎,帶她走!”他斜睨著屋中那個男人,下著旨意。
“皇上!!”
“別別忘了你對對朕的承諾!!”
“是!——”
一道白影,將著我的手一把拉過。
“不——翎——你放開我!!!————不!!————”
“蘭兒,我一定會去找你”
“你騙我!!——你騙我!!——”我嘶喊著,而獨孤翎卻用力將我拉了起來。
手與手,指與指,慢慢地脫離著,脫離著
“不!!——————”
他的指節在我離開的剎那微微地向上勾起,似要抓住,似要挽留,可最後卻已抓不到一絲,挽留不住一分。
“我會去找你君無戲言”
“若蘭走!!——”
“不!——————————不!!————————————不!!——————————”幾近擦地的身,望著他漸漸遠離的影,熟悉的面龐離我遠遠而去,淚水肆虐,他的樣子愈加地模糊,而我已破的喉依舊扯喊著他的名:“宇文——————宇文————————”
“蘭兒”
※※※
黑夜中,已如行屍的我,被獨孤翎帶離了雲陽,然而,我們並未回長安,而是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小鎮。
半月後,宇文憲把子涵帶到了我的身旁,一見到我,她便撲入了我的懷中:“媽媽”而我,卻無力抱她,更無力應她。
“子涵,乾爸爸抱。”
一月,一年,兩年,三年,每一日,我都和自己說他會來找我,可是,可是他卻沒有。
每一日,我都問獨孤翎他什麼時候來找我,而獨孤翎卻從未答過。
日,東昇西落,月,西起東沒,我知道,他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