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息著,不知道這個對話的程序和結局將會如何?
良久,簾外傳來他淡淡的話語,那種淡,淡的很無奈。
“大冢宰大人,你遞上的摺子朕已經批了,從明日起,朕會下旨,八柱國及十二將軍除在軍戰期內將府兵調動情況報於大冢宰大人之外,平日府兵內任一調動均需向大冢宰大人稟報並由大冢宰大人批覆。”
“哈哈哈哈,那臣就多謝皇上聖恩。”
那人的笑很誇張,也很肆意。我知道宇文邕在和他做著一場交易,一場息事寧人的交易。他勝了麼?沒有,他沒有勝。因為我,他付出的代價是帝王們最不願捨棄的一樣東西——軍權。
笑聲,本是歡樂,而此刻,卻是那般毛骨悚然。
文文進入第三卷啦,謝謝親們啦。
[ 一紙契約書,絕不愛上你:第六十五章 明敬實諷,心惆悵]
“大冢宰大人,如果沒什麼事,朕想休息一下。”笑聲淡去後,跳出了他的話語。
“皇上,明晚臣母親壽辰,不知臣是否能請到聖駕賀壽?”
“朕差點忘了,明日是嬸母壽辰。做侄子的,於禮當去。”
嬸母?大冢宰也姓宇文,那就是說那個大笑的男人果真是他的堂兄?可是這個堂兄好像和他的關係很差。然而,他卻答應了那人的邀請。
“謝皇上,臣母親定會心悅非常。”
“嬸母與兄長已十多年未見,如今難得相聚,定是要好好尊奉老人家。”
宇文邕時才的“大冢宰大人”已轉成了兄長。然而稱呼的改變,似乎只在表面——我絲毫沒有感到他們之間對話的平和。他們,到底有什麼仇怨?
“謝皇上關心,臣這就回府裡準備,明日為母親好好過個壽辰。”
“退下吧。”
革靴聲再一次響起,由近及遠。
“吱——”門剛被開啟,那人的話又再一次響起:“皇上,您武功雖好,可也不能只留獨孤大人這,這位毫無武功的御醫在外守著,萬一有個什麼閃失,誰來擔當這個責任?是獨孤大人?禁軍?還是臣?皇上,請以您的安危為重。”
如此傲慢的口氣,不像是替宇文邕著想,更像是在找茬。可是,獨孤翎他不會武功麼?他在密室中的身手是那麼快,難道是我自己遲鈍?可是那個人的話分明是說獨孤翎不會武功。
“謝謝大冢宰大人提醒。”
本以為宇文邕的話已是這個不甚和諧的對話結尾。卻未料,我聽到了一個嗤笑聲:“呵,獨孤大人,不好意思,提到你的傷心事了。呵呵呵呵呵。”
門被關上,御書房內頓時一片死寂。
隔著簾,我聽不到他的呼吸聲,但是無聲無息的外面告訴我,此刻他的心正沉落在玄冰之底,深潭之中。
忘卻了他的話,我兀自地掀開了垂簾,漸漸現在我面前的是他的側影——垂目低頜,雙眸緊閉,長睫相合,修長的指側撐著那已緊擰的眉間,髮絲遮披著他的手腕,垂落在朱赤的御几上。
“你”
——砰,猛地一個拂袖而掃,御几上的文書奏摺順著那個力,悉數落到了地上,敲擊在青磚之面,幾腳之上,散落一地。
“呃”,突然的驚嚇,迫地我不由發出一個小小的怕聲。
“我,我沒有想到”
“出去。”他無力地說著,沒有抬頭,只是低語。
“我沒有想到因為我,你會”
我真得很愧疚,他們是因為我而爭吵,而他是因為我,將自己的軍權再讓三分。
“出去!!!”
他大吼了一聲,依舊沒有抬頭。
“可是,你是因為我——”
“不要自以為是!出去!!!”鬆開撐在眉間的手,微微發紅的眉宇下,一雙緋色而染的褐眸緊緊地盯著我,仿若用眼睛告訴我,讓我走,讓我離開。我,避開他的目光,看著地上四散的奏摺和文書,彎下身一本一本地撿起放在腰間。左邊的,右邊的,紅的,金的,藍的,綠的,散開的,略有摔撕開的。十多本奏摺,文書按著顏色,我疊放在一起,站起身,放在御几上。
他的眸,紅色,卻不暖。
——砰,當著我的面,他再一次地拂袖而揮,生生地將時才我放下的奏摺,文書掃落在青磚之上。
我,並未作聲,只是彎腰做著和剛才一樣的事情,撿起,疊好,再放上。
——砰,
奏摺,文書,一揮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