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昱風這才抬頭瞄了眼外面混亂一片,失笑地道:“你認為逃得了嗎?”他信手一招,喚來一個旁邊隨侍的將士,沉聲道:“把本王剛剛批過的奏摺立刻飛送京城,不可有半點耽誤。”
那個將士表情愕然,愣著不知道是不是要應命之際,雲昱風已經施施然又拿起一份奏摺了。
程一不顧正在流血的手背,用力地拍了下窗欄,整個人朝著雲昱風走過去,張嘴欲吼之時,耳邊傳來一個清銳得沒有半分人氣的聲音,“王爺,我們又見面了。”
程一聞言大驚,猛然回頭,全身僵硬地望著眼前的人。
雲昱風同樣也訝然抬頭,見風紫輝表情淡淡,黑亮的眼睛裡閃動著複雜的琉璃光芒,就這麼靜靜站在了自己面前。驚鴻武功雖高,卻還有跡可尋,但這個風紫輝,到底是怎麼不聲不響、無聲無息,輕易突破重重護衛,來到他的身邊的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的第一殺手身上,絕對不能想到,還有一個更具威脅性的人,已經到了面前。
程一的反應最快,持扇的手微不可察地悄悄一顫,幾縷似有若無的銀絲快若閃電的射出去。
風紫輝揚手凝起一團淡綠色的光芒,捲起了那幾縷肉眼看不到的銀絲,眉毛也沒動一下,就似什麼也沒有發生。
殿內的其他侍衛這才回過神來,想到要有所行動,雲昱風卻只是揚了揚手,淡淡道:“退下。”他似什麼都不曾變過般,平和地對風紫輝笑了笑,欣然地拿起面前的奏摺在他的面前揚了一揚:“不管你是誰,這裡只剩下一份奏摺沒批,一份關係到邊關防敵之計的緊要之事。讓我把它批完,你再動手如何?”
雲昱風說話間笑意從容,語氣更是溫和如玉,似乎他只是在和人打商量,說辦完了正事,再聊天一般。
風紫輝挑起了半邊的眉毛,目光復雜地望了雲昱風一眼,微微施禮:“王爺果然如傳聞中一般,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
雲昱風只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過獎,本王只是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風靈國的國事。再者說來,本來死在忽如其來的刺客手中倒也甚好。若是由陛下的貼身侍衛動手,倒容易引起天下人的話柄。”他說話間,漫然望了望外面越來越近,無論多少人倒下,多少血濺出都擋不住的劍光,略有惋惜地嘆了一聲:“看來,這份奏摺,本王是真的處理不了了”話音剛一落,那重劍影已劈破迷霧,似劈開了宮殿一般,從天降臨。幾乎在同時,從各個方向跑出十幾個侍衛,一起擋到雲昱風前方,也一起倒下去。他們至死之時,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至死時分,他們誰都沒有退後半分,而是竭力阻擋迎面而來的身影。
劍影微斂,持劍人的身影顯然而現。離得這麼近,雲昱風第一次看清她的容顏。
雖然她的臉已經因為炸藥而黑了,可是,那雙柳眉含煞,目銳如冰雪般寒冷,整個人更似一把出鞘寶劍,而真正如一泓秋水的魔劍,執在她的手中,縱已奪命上千,竟還滴血不沾。
驚鴻不愧是三國之中高立第一的殺手,這一路殺戮而來劍猶不沾血,她的身影輕靈若仙,縱是被炸得傷痕處處,仍不是凡人可以觸控的存在。她定定地看著雲昱風,忽而輕笑一聲,如銀鈴般清脆動人,“攝政王?”
“攝”字剛剛說出口時,驚鴻身後又有無數人撲過來,許多人身上猶帶著她剛才闖陣時造成的重傷,可是為了保衛他們的主君,卻是毫不猶豫回撲而來。
她人未回頭,劍已經回掃了出去。劍鋒未到,黃色的劍氣卻猶若實質,當者辟易。
這十幾個人的甲裂衣開,胸前血湧如泉。慘呼一聲摔倒在地,卻仍有一個身影,快捷若電,直撲而來,生生抓住她剛剛揮出,正要收回的寶劍。
驚鴻一怔,竟不立刻抽劍,住身回首,凝眸看去。
那高大漢子,兩手死死抓住她的劍鋒,任掌心鮮血流個不停,他的臉變得慘無人色,英氣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顫聲喊道:“王爺快走”他每說一字,口中就湧出鮮血全身上下的傷口,更是無一處不在流血。
雲昱風面露惻然之色,他闔了闔眼,咬牙道,“赤和,你已盡力,何必如此?”
赤和聞他一言,慘然而笑。雖然他笑的時候,五官早已經扭曲得異樣難看。
驚鴻只須信手一劍,就可將他一揮為二。但驚鴻竟然棄劍,後退一步,深施一禮:“難得你如此忠義,我素敬慕忠義之人,從不殺此種人,得罪。”
身前身後,又有無數人乘驚鴻長劍離手之際,揮著手中的兵刃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