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同情動作稍慢,還來不及躍起,就張口吐出來,吐的不是血,他吐的是,是他已經被震的破碎的心肝內臟。
而廳裡其他人,也被那忽然暴起的強大氣勁,逼得立足不穩,眾人無不極盡全力,穩住腳步,卻還有不少人,跌倒在地,滿地亂滾,有那武功高的,竭力拿住步樁,卻已被逼得面泛赤潮,暗受內傷。
更有不少人,手裡剛出鞘的兵刃統統拿不住,脫手飛出,半空中,一陣兵器相碰的亂響。
誰也無法張眼,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誰也無法正常呼吸。
雲鳳弦本人武功微薄,勁風乍起的那一瞬,她已經被震得飛跌在身後的棺材上。她心中猶自念掛著風紫輝,腦子裡,還想著他那冷然而起的一笑,想要扭頭去看風紫輝,卻連轉動脖子這麼簡單的事,還覺得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閉上眼睛,雙手抱緊棺材,拼盡全力,以保自己不被這可怕的勁風,震得直飛出去。
那強勁的不似人力,倒像神明震怒的力量像暴風一樣,橫掃靈堂,卻又像暴風一樣,一刮即過。
混亂起於一瞬,卻又在一瞬之後,再歸於平靜。
雲鳳弦雙手一軟,整個人從棺材上跌落下來,身體像虛脫了一般,沒有一點力量,卻又在心間一凜時,一躍而起,大喊:“紫輝。”她才一跳起,腳下就一軟,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一隻手及時扶住了她:“小心。”
“謝謝。”雲鳳弦隨口一應,然後,再次跳起三丈高,手直直伸出來,指著對方,嘴唇不停地顫抖,好半天,才叫出來:“紫輝!”
扶著她的人竟是應該已經重傷身亡的風紫輝。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多處都有明顯被暗器釘入的痕跡,胸前心口的位置,仍然森森地伸出一把金劍的劍尖來,提醒著每一個人,他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他的神色卻還是平靜沉定的,看了雲鳳弦一眼,只淡淡說道:“別怕。”
他沒有說“別怕”什麼,但他的行動,已經充分說明了將要發生的事情多可怕。他把右手臂往後伸,抓住了金劍的劍柄,慢慢往外拔。
雲鳳弦臉色慘白,她覺得自己幾乎可以聽見金劍的劍身在風紫輝的體內,和他的肌肉、骨頭相摩擦的聲音了。可是風紫輝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雲鳳弦雙手握拳,在心裡一遍遍念著:“不要暈,不要暈。”
雲鳳弦眼睛直直地盯著風紫輝,看著他的右臂以詭異的角度不斷伸長,終於把整個金劍全部拔出來,然後信手扔掉。
雖然隔著衣服看不太清楚,但還可以明顯看到,他前胸處,有既深且大,足以致命的傷口,但是一滴血都沒有,而金劍上,也不見一絲血跡。
但風紫輝本人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扔下了金劍,再慢慢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暗器一枚枚取出來。
泛著藍光的淬毒穿心針、會順著血液流動,直達心臟的攻心針、射出去細小如飛鏢、一射中人就會散開出蓮花,把整塊肌肉完全嵌住的鐵蓮花、暗藏炸藥的震天釘,一樣一樣,出現在他手裡,一件一件,被他隨手拋下來。他不必用磁石,不必用銀刃,只要在身上,一拍一按或一挖就可以了。他的一身白衣,雖然有不少灰塵,卻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血痕。
等到把所有的零碎全取出來,扔掉後,風紫輝隨手撣了撣身上的灰,隨便的說:“好了,沒事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他說完,竟然真的就這樣,施施然走出去,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自去休息。
雲鳳弦直到此時,才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而直到這個時候,四周才傳來一片驚呼聲、駭叫聲,以及不能置信的驚歎聲。還有七八個,剛才那忽如其來的勁風都不能讓他們失去平衡的高手,也在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因為受不了打擊,而就此暈倒。
地上一片狼藉,桌子椅子、靈幡帳幔,亂作一團,而柱子上、屋樑上,則釘滿了脫手飛出的刀刀劍劍。
和尚、道士們縮作一團,連阿彌陀佛、無量壽佛都念不利索了。
武林高手、一方大豪們,面無人色,張著嘴,不知道在喃喃念著什麼。
空洃衣亂髮散,顫聲道:“主上”雲鳳弦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說道:“空洃,靈堂的一切,由你負責恢復原狀。”
一句話說完,她再不停留,盡展輕功追風紫輝去了。
空洃傻傻站在靈堂最中央,面對著混亂之極的場面,枉她平日聰明能幹,此時,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不過,相比其他人的表現,空洃倒還不算太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