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鳳弦心中一激動,差一點又忍不住伸手去抓他大聲逼問了,好在手伸到一半,回過神來,口中卻還是連連催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沒有。”衛靖臨垂下眼眸低聲道:“我追問過,但是夫人”他細細將當日與古奕霖的交談重複一遍,只將涉及到自己對雲鳳弦看法的一些對話省去。
雲鳳弦聽得時憂時喜,聽到古奕霖一番情意時,心間感動,喜動顏色,聽到古奕霖執意要離開時,卻又憂又急,聽到衛靖臨追問原因無果時,更是心中茫然焦慮。
雲鳳弦一時忍不住抬手狠狠地錘自己的腦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為什麼一定要離開我,我有什麼事情做錯了,他既心裡那麼愛我,為什麼還是要走。”
衛靖臨初時低聲勸慰道:“我將夫人安排去山海湖城郊外的修因寺居住,因為承諾過孺人,所以一直麼有去找過他。而官府的搜尋範圍,雖然也同樣包括了修因寺,不過寺中的大師,自然有辦法尅瞞天過海。因此夫人才能安然躲藏。不過,他既然不肯遠離山海湖城,想必是不願遠離你的,你何不”
此時他纖細雲鳳弦的一片深情,倒也顧不得對古奕霖的諾言了。而且,從旁人的角度來看,成全人家夫妻團圓,本就是大功德,又何必一定要看人分離苦痛。
雲鳳弦得他點醒,立刻跳了起來:“你說得對,我這就去找他,再不讓他離開我。”她心情激動,一頓足,就飛掠起來,情急間,竟是要直接施盡輕功,去見古奕霖。
衛靖臨見他這純然的急切,心中一陣黯然,正要跟上。沒料到雲鳳弦那疾掠的身影在空中一晃,翻了個筋斗,重又落了下來。
“鳳公子?”
雲鳳弦凝望小樓上,那一點黯淡燈光:“大哥這個樣子,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她眼望小樓,臉上表情極是痛苦,眼神裡有著苦痛的掙扎,雙拳鬆了又握,握了再松。
就算是衛靖臨一個局外人,也看得出她有多麼矛盾。最終雲鳳弦一咬牙道:“我不能拋下大哥,而且,這個時候,山海湖城裡隨時會有變亂髮生,望月居中,幾百個江湖豪客聚在一起,天知道,暗處的人要搞什麼陰謀,謀殺案會不會接二連三的出現,這些事我都不能不管,如果這時去找奕霖,讓他知道我身在險地,必要前來與我共當,還不如暫時不去見他,等我這邊一切處理妥當”
說這話時,她心中直有千萬魔焰焚燒。還以為知道了他的訊息,心中會安定一點,可是明知他在何方,卻不能相見的痛苦,更是讓人幾乎想要瘋掉。更何況正因為太喜愛他,更加不能讓他因為自己而身處於險地。
衛靖臨聽出她的種種苦心,心頭惻然,卻又微微不解地道:“雲鳳源之事,公子定不能袖手旁觀的,但是望月居的事,不過江湖事情,縱有陰謀,也是江湖之爭,公子何等身份,為何一定要陷身於其中?”
“我不管什麼監護人還是平民,我只知道,他們都是人,而且還是風靈過的子民,我雖不管事,總還是風靈國的皇帝,所有的風靈人,都是我的子民,每一個人的生命,我同樣珍惜。”雲鳳弦淡淡道:“君王也好,平民也罷。生命都只有一次,誰也不比誰高貴。就算是江湖人自尋煩惱,自討苦吃,為貪死,為貪亡,但事情既然發生在我眼前,我就不能當作不知道,受害的人不管是誰,我都不能讓死亡再延續下去。動手的人不管是誰,我都不會坐視殺戮開始。”
她這一番話說完,衛靖臨清靈的眸子,在月光下,徒然亮起比明月更燦亮的光芒,卻又在一瞬之後,消失無跡。
“是不是很好笑。如果不是仗著有官府撐腰,我根本什麼也不是。”雲鳳弦微微露齒一笑,略有些自嘲地道。
衛靖臨微微搖頭,凝眸望著她,一字字道:“你是我所見過,最好的人。”一語出口,忽然想起,當日,古奕霖也曾這般說過她,自己聽了,只覺好笑,此時說來,卻又流暢得直如在心頭流出的話一般。
而他,甚至不曾稱她一聲“公子”,而直接喚他做“你”,即使不是君王,而是普通的江湖相交,這樣的禮數,也不可有錯,可是剛才,啊、他竟忘記了。
雲鳳弦聽到他這樣一句話,也是一怔。這話語雖淡,語氣中的誠懇,卻可以讓人清楚地感受到。她乍聽這全出真誠的一句稱讚,竟然也是楞了一會兒,才有些慌亂地乾咳一聲:“這個,呵呵,我,那個,其實,謝謝,你誇獎我。”
衛靖臨頭一回聽到這樣傻乎乎前言不搭後語,忍不住微微一笑,直入風拂柳樹,露凝清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