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耳聽聽,對面一片寂靜。莫非也是個荒廢的園子?
想起小時候,跟一眾男孩子調皮,鑽狗洞的情景,野性突起,又因著嶽府人此時正在蘇府前院做客,膽子又大了幾分。前後左右掃了一眼,四下無人,深吸一口氣,慢慢的伏下身子,鑽了進去。
順利鑽出狗洞,一股淡淡的藥香夾著青青的氣息迎面撲來。眼前是一大片及腰高的草叢,青籬半縮在草叢中,理了理衣衫,小心探出半個腦袋,搭眼望去,不由呆住了。這裡雖然也是個花園,卻並不是她想像的荒草一片卻是一畦一畦規置得整整齊齊的田地,裡面種著一些她不認得的植物,有些已經開了花,微風吹過,帶來一陣濃濃的藥香。若不是遠處的涼亭和房屋,她還為到了郊外呢。
可能是草藥?岳家不也是書香門第麼?難道府裡還有行醫的?
據青籬的目測估算,眼前這塊草藥地足足有五六畝,草藥長勢極好,鬱鬱蔥蔥,綠油油的連成一片,春風吹過,綠浪乍起,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
貓著腰,撥開草藥叢,又前行了數十步,半藏著身子,打量了一眼這個院子。
園子中間,有一處涼亭,周圍種了十來棵約合抱粗的梧桐樹,巨大的樹冠將亭子覆蓋著嚴嚴實實。卻又襯映得整個園子更加空曠整潔。
整潔得讓人失去探尋的慾望。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探尋什麼,純粹是小時候鑽狗洞的後遺症,總是想著洞的那邊會有十分好玩兒的事兒,會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罷了。
如今狗洞也鑽了,她卻突然沒了興致。不由想起前世曾看過的一個典故。說是一個隱士在雪夜,突然興起,想起好友戴安道,便乘船前往,經過一夜才到達好友住的地方,隱士卻造門不前又返了回來,別人問他,為何到行了一夜船來見好友,卻到了門前又要返回去呢?隱士答道:“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青籬不由暗笑,自己如今也學了一回風流雅士,只不過自己是乘興鑽狗洞罷了。
轉身正欲離開,突然頭頂上方一個低沉而清冷的男聲傳來:“你是什麼人?!”
“啊!”青籬驚了一跳。方才明明沒人呢,可這聲音是哪裡來的?莫不是幻聽?然而老天彷彿要跟她做對一般,她心念剛剛至此,那低沉清冷的聲音又響起:“你是什麼人?你在這裡做什麼?”
青籬這次聽得真真切切,絕對不是幻聽,有人!而且是離她很近的人!呃?怎麼沒有聽到一點響動呢?低著頭不動聲色地向旁邊轉轉眼珠子,只看見一片月白的衣角,在翠綠的草藥叢中極為扎眼。
“轟隆隆”她的腦袋裡一片炸響,人如石化般定住。好一會兒,才從石化狀態中恢復肉身。
完了!被發現了!官家小姐鑽狗洞,這如何解釋?
如果此刻有個地逢,她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然後遁地昇仙呃遁地逃走,爬走,跑走反正是隻要能走,怎麼走都無所謂。可惜,那立在她身側不遠的處雙腳仍然定定的站著希望這主人不要太難纏才好
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站直了身子,微微抬起頭來,便對上一雙溫潤黑眸,這眼睛猶如一汪泉水,清澈透底,卻不起半分波瀾,一如他的聲音清冷。
青籬向後退了兩步,想要看清楚這人。卻聽見腳下卡嚓卡嚓的幾聲細響,伴著細不可聞的枝葉摩擦聲完蛋!不用低頭她也知道腳下踩的什麼東東,草藥!
果然,那溫潤的黑眸因著輕響又清冷了幾分。
這是個什麼狀況?青籬吞了吞口水強作鎮定。一邊細細打量眼前這人,一邊思考著該如何自圓其說。
眼前這人,年約十八九歲,身形修長,眉似青山,目若寒星,嘴角微微抿起,身著一襲月白長衫,鬆鬆的掛在身上,發黑如墨,頭頂打了一個髮髻用一根白玉簪子綰了起來。頭上一根碧玉簪子,腰間配著青色綬帶,腳上一雙青色皂靴。
好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你是什麼人?”聲音的主人第三次發問,只是這次平靜中略略的帶著一絲的淡漠疏離,還有一絲不耐!
這絲不耐煩把青籬惹得有點發毛,挑了一下秀眉,在心底把剛才的讚歎改為:好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只是這聲調語氣實在欠扁!
呃?!她是什麼人?她是蘇府的二小姐!但是,卻不能實話實說。青籬想了又想,眼珠子轉了又轉,一橫心一咬牙一閉眼,心道,今天姐姐我就裝無賴派了!帶著視死如歸般的勇敢,直視那雙溫潤黑眸,答道:“活人!”
“嗯?!”那男子黑眸一閃,眉尖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