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配得極好。天青色這般素靜的顏色再配上深深淺淺的粉,即熱鬧又雅緻這荷花的針法我瞧著倒也不常見,比慣見過的繡花生動許多我一向不喜這些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還費眼繡它做什麼?”
柳兒微微一笑:“不止奴婢做,紅姨和杏兒兩個也做了呢再過些日就是七巧節,過了七巧節沒幾天兒便是小姐十三歲的生辰這個是奴婢給小姐準備的生辰禮物”
青籬微微一愣,笑著責怪道:“你這丫頭,知道我不怎麼記得事兒,也不早早與我說。若不是我撞見,是不是打算生辰頭一日才跟我說?”
柳兒羞澀一笑,低頭不語。青籬知她不似杏兒那般跳脫,便拍拍她的胳膊,“那你繼續做罷,我出去走走。”
說完抬腿就要向外走。柳兒連忙將荷包放在一邊兒,叫了聲“小姐,等等!”,一溜煙兒的跑向小廚房,片刻功夫,柳兒手裡拿著一個青布包,從小廚房裡快步出來,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便低著頭將青布包遞於小姐。
青籬看那布包透出來的形狀,便知道這裡面正是中午現做的槐花包子。
也不言語,伸手將那布包接了過來。柳兒低著頭,輕聲道:“中午送去嶽府的包子少小姐再帶些罷”
因紅姨唸叨了幾句幹槐花叫大廚房的人快拿完了,是大小姐要做了送於嶽先生吃的,現下只剩下這麼一點,只能做一回等等,青籬便隨口一句:都做了也送嶽府一些。
——柳兒這是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呀。
淡淡一笑,將頭湊到柳兒跟前兒,壓低聲音故意惡狠狠道:“柳兒,知道本小姐秘密的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你可知她們去了哪裡?”
柳兒抬起頭,溫婉纖長的臉兒憋得通紅,忍著笑,悶聲回道:“可是被小姐活拆吃掉了?”說完捂嘴悶笑起來。
青籬心中翻了一個白眼,柳兒這丫頭原來也是腹黑的,這丫頭何時知道自己的秘密了呢。一面想著一面用更惡狠狠的語氣:“不錯!若是被第二個人知道了,本小姐這次就要嚐嚐柳兒肉是個什麼滋味兒”
說著便移動腳步向外走去。剛走了五六步,便聽見柳兒再也憋不住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本小姐何時將那主子的威嚴丟得乾乾淨淨了?連個丫頭都敢嘲笑本小姐。心裡雖然這麼想著,臉上不知何時掛上的盈盈笑意昭示著她內心的愉悅。
熟門熟路的爬過狗洞,一抬頭,卻怔住了。五十多日沒來,草藥園子裡的變化讓她有些陌生。有的草藥已經結了果,沉甸甸的垂著脖子,有的已經採收,露出黃黃的泥土,有的枝葉已經隨著季節的變換,悄悄的變了顏色。
那片棉花田,此刻也長到半人高,五指型的葉片綠得發暗——可見水肥地肥施得極足,隨風搖擺著,粉的白的紅的花朵點綴其中若隱若現只有那遠處亭子中的月白身影,依舊如初見一般,沒有丁點兒的改變。
青籬在牆邊怔立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坐下,將手中的包子遞過去:“柳兒說中午送到你們府上的少,讓我再帶一些給先生。”
嶽行文微微一怔,伸手接過來,淡淡一笑:“倒是個聰明的丫頭。”
青籬微微一笑,點點頭。五十日沒來,這裡有點陌生,陌生到她有點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就那麼坐著。嶽行文遞過去一杯茶,也端坐不語。
良久,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笑道:“回來真好!又能見著先生這一園子草藥了。我從來不知草藥竟有這般安神的效果呢。”
嶽行文看著她極度不雅的舉動,眉頭微挑:“可想讓為師見你第一面兒就訓斥你?”
青籬整了整衣衫,端坐好,這才笑道:“先生不訓斥不就是了?不過是剛從寺裡回來,有點掬得慌,心頭髮堵。在先生這裡坐了一會子,便好了許多。”
嶽行文輕笑:“可是與青陽在寺裡玩得極快活?”
青籬點點頭,將青陽採蘑菇的趣事兒與他說了,一邊說一邊咯咯的笑著。
嶽行文神色不明的聽著,突然輕笑一聲:“拉了青陽去採蘑菇可是有別的目的?”
青籬怔了一下,隨即不滿道:“先生,你不能笨一點麼,我只那麼一點小心思,先生一下便猜了出來。”說著高嘆一聲:“與聰明人打交道真真是沒趣呢”
嶽行文但笑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前幾日送的蘑菇醬與今兒送的槐花包子都極好。”
青籬啊呀一聲,半伏在石桌上伸過頭去,奇道:“先生可是在誇我麼?”
嶽行文淡笑著搖搖頭:“為師只是在說那吃食不錯,可沒說這做吃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