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一陣劇烈的刺痛傳來,青籬一時撐不住,起了一半的身子直直摔向床面,嶽行文眼疾手快,雙臂一撈,將她護在懷中,因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青籬痛呼一聲,額頭滲出絲絲冷汗
嶽行文臉色一白,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輕聲說道:“你左臂輕微骨折,千萬不可亂動。要什麼叫為師拿給你,你急什麼?”
青籬抬起頭,迎望向他,那溫潤無波的眸子中,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頭髮散亂。臉色蒼白,大大的眼睛圓睜,像一隻受傷又受驚的麋鹿。
“先生,可是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她對他太過熟悉,熟悉到他每一句話後面的深意,她都能清晰準確的領悟,熟悉到他一個眼神,她便知道其中的含義,熟悉到他無論怎麼掩飾,都不能將他帶給她那一剎那間的陌生氣息掩蓋掉。
她的嗓子嘶啞難聽,說這句話,費了極大的力氣,說完之後便是大口大口的喘氣兒。嶽行文不禁皺了眉頭,輕點她的額頭,輕斥:“在雨中淋了那麼久,現在不好好養病,胡思亂想什麼?嗯?!”
正說著,杏兒端了藥來,嶽行文親手取了藥,小心的繞到她的背後,將託在左腋下。將她抱起,半靠在他身上。
兩隻手將她圈在懷中,白晰修長的手,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將那藥熱氣蒸騰的藥輕輕攪動。
他的這一舉動,青籬更覺奇怪,這情形太過親密曖昧,何況還有丫頭們在跟前兒呢,這人雖然不算很迂腐,但是除了拉拉小手外,也並沒有旁的親暱動作,今天這是怎麼了
杏兒柳兒閤兒以及紅姨四人,垂首立在旁邊,沉默安靜,對這二人的親密視而不見。
這四人也怪得很
就著那人的手,將碗中的藥緩緩的喝下,沒過多時,便覺眼皮微沉,思維渙散
嶽行文站起身子,將被中躺著的臉色蒼白,眉宇微蹙的小小身影,呆立了片刻,朝向杏兒與柳兒道:“好生侍候著,這藥力大約持續到子夜時分,先準備些清淡的粥若是她問起先莫跟她說”
聲音到最後已然低不可聞,彷彿是一聲無可奈何的輕嘆
柳兒堅定的點點頭,“嶽先生放心罷,我們不會跟小姐說的”那其中的維護之意一覽無餘。燭火明滅間。嶽行文似是苦笑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卻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來。
他是不想讓她知道,最好一輩子都不知。可,那怎麼可能
只是現在知道,於她的病情而言怕是沒什麼好處
一陣衣衫簌簌輕響,杏兒與柳兒轉過頭時,嶽行文的身影已然隱入門外的層層夜色之中。
杏兒眉心緊緊皺起,“嶽先生不是不喜歡小候爺麼?怎麼這般擔心”
話未說完,被柳兒的眼光一瞥,便不甘的閉了嘴。心裡卻一直思量著這個問題:嶽先生與小侯爺很不對付,為什麼小侯爺被雷擊了腿,嶽先生看起來好像很擔心的樣子呢?
胡流風立在院中,嶽行文的身影一出現,他便晃著才子步迎了上去,“那丫頭的病情如何?”
嶽行文看向胡流風,但那目光並未落在他身上,而似是穿透他的身體,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無大礙,只是寒氣入體,昨日又發了高熱,現下已經醒了,剛吃了藥又睡下。過一兩日便會好起來。只是胳膊上的傷要慢一些”
嶽行文的語調平緩,一如往日那般平淡無波,卻讓胡流風聽得直皺眉頭,桃花眼一翻,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幾個來回,突然湊近他,“你在害怕?!”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嶽行文將目光撤回,不置可否,“我先去候府別院瞧瞧,這邊你照看著些”
胡流風無奈的一翻眼。卻甚是同情的用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行文,你的運氣一向很好,好到讓本公子恨得牙根癢癢,本公子曾想過,若有一天,你倒了黴,本公子定然要暢飲三百杯可,真到你倒了黴的這一天,本公子卻沒了喝酒的興致這說明,你的為人還沒到了使人神共憤,棄之如履的地步。所以這次,也一定能過得去的”
嶽行文輕笑一聲,“這般囉嗦,可不像你本公子何曾有過害怕的時候”
說完轉身離去。
胡流風立在原地大翻白眼,“嘴硬的傢伙!”說著嘆了一口氣,苦笑一聲,“早知這麼簡單的一招便可令他方寸大亂,隱有退卻之意,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隨後又搖了搖頭,看著因大雨的清洗而格外清明乾淨的夜空,長吁一聲,“罷了”
平西候府位於長豐縣西南郊的別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