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
“不需”
“必須!”
“啊,不需”
“必須”
“絲,不需”
“必須”
終於,在兩人將那兩個沒營養卻代表各自最堅定立場的字眼重複了上百次之後,嶽行文結束了他第一次醫治,為李諤清理了腐肉和膿血。
李諤臉色蒼白如紙,兩鬢的髮絲被汗水浸溼,溼噠噠的粘在臉上。
嶽行文坐在桌前開了寫了藥方,將李江招來,讓他即刻去藥房抓藥。
李江領命而去,嶽行文起了身子,“小候爺的傷勢很重,嶽某先用些藥物控制傷口的惡化,至於下一步的醫治,我已派人去尋家師容老太醫的下落,想必不日便有訊息家師對治療燒傷甚有心得,與家師一同為小候爺醫治,必能保小候爺行動無礙”
李諤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揮了揮手,“快走。快走,本小候爺一向不喜歡你”
嶽行文停了下來,靜靜的立著,突然,輕笑一聲,“彼比,彼比,嶽某看小候爺也不怎順眼”
說罷,挑簾便出去了。
把個李諤氣得直愣愣的盯著打著晃的門簾,坐在床上直喘粗氣兒。
忽的,門簾又開,嶽行文的頭探了進來,“不過,嶽某還是要謝小候爺對她的救命之恩,維護之義”
一言未完,李諤抓起床頭唯一的杯子用盡全身力氣,向他擲來,嶽行文頭一縮,那杯子碰到門簾之上,受阻墜地應聲而碎。
屋內屋外都靜悄悄的,一時間只剩下李諤大喘著粗氣兒的聲音。
“本小候爺的好意,只有她一個人能謝,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替她謝”
良久,屋內響起這樣一句惱怒而又有些孩子氣的話。
青籬再次醒來時,已將近子時,杏兒一見她醒來,歡喜的叫道:“嶽先生的藥真神呢,說小姐子時會醒,就真的這會子醒了。小姐,你可覺得好些了?”
屋內燭火通明,將內室映得明晃晃的。
青籬半靠在床頭,透過窗子向外張望,“先生可在府裡休息?”
柳兒臉上神色一暗。強打著笑臉道:“小姐身上不好,嶽先生去尋些藥材來,這會子未在府中”
青籬點點頭,不言語。
杏兒倒了杯熱茶遞了過來,她接在手中好半天,即不喝,也不看,只是用細嫩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杯子的邊緣。
那日滂沱的大雨,漫天白花花的雨簾雨霧,如末日般的電閃雷鳴與風的怒吼,以及昏倒之前那異常明亮刺眼的白光和那一抹皮肉燒焦的味道
她的手緊緊的攥著酒杯,彷彿要捏出水來,將自己一腳踢開的人是誰?那將自己抱住的人又是誰?
杏兒與柳兒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垂首,靜靜的站在一旁。
門外響起一聲輕咳,青籬聽出是胡流風的聲音,朝著杏兒道:“去請胡公子進來”
杏兒不情願的一撇嘴,“小姐,這都快子時了”
剩下的半截話,被青籬凜然一撇,嚇得嚥到肚子裡去了。
胡流風進來的時候,青籬神色淡然的斜靠在床頭,大半個身子隱在紗帳之後,忽明忽暗的燭火將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映投到帳子上,竟有一種遠離塵囂之感。
聽到腳步聲,青籬抬起頭來,朝著胡流風淡然一笑,“我還真是個麻煩!”
胡流風低頭一笑,並不接話。
青籬將身子坐正,目光投向忽明忽滅的燭火,“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胡流風在椅子上坐定,也盯著燭火出了一會兒神,才將目光轉向她,聲音平靜,無波無瀾,“正如你猜想的那般。那位小候爺救了你”
心中的猜測終於坐實。青籬長吁了一口氣,良久,才扯出一絲笑意轉向胡流風:“謝謝你告訴我。”
她眼睛明亮,臉上也比先前多了些光彩,笑意雖然勉強,卻也沒有他想像那樣低沉或者說
胡流風隨即也是一笑:“怕是有人不喜歡我這般多事”
青籬微笑著搖了搖頭,正了神色道:“不會的,先生他不是那樣的人。”
胡流風桃花一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踱著風流才子步向外走,一面走一面高聲嘆道:“本公子終究還是多事了罷了,我回去了”
青籬目送他的身影離開,臉上的笑意登時垮了下來,究竟連累李諤受了多重的傷?以那人的反應來看,怕是受傷不輕她的心裡亂如一團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