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小二先是起身開啟房門看了看。
現在是清晨,早起趕路的,還有行商到此買白糖的客人都已經出發,新的客人還沒有來到,所以這客棧現在是最清淨的時候。
小二放下了心,面露苦笑地小聲道,“差不多吧,這石家大公子自從三年前來到了這裡之後,就和這幾個大甘蔗園聯合起來,那些上山做工的人,別說高高興興拿著錢回家過年,就算是家都回不來。不少人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有家裡人上山去找的,卻發現連門都進不去。還有聰明一些的,就從後山一點點的爬上去,結果人上去了,卻再也沒有下來,知府石大人將這些事情都壓了下來。
有不少人想盡辦法去京城告狀,之前還有一家人被知府活活打死丟在鬧市之中,那之後天還下了大雪。七月飛雪啊!
我聽說,這一次告成了,京城都派了人來嚴州府,只不過那些官員們在這裡調查了一陣之後,就和石大公子成了兄弟,每日裡一起在酒樓吃喝,前幾年月就離開了。應該是回京覆命了吧。哎,也不知道什麼這世上還有沒有因果報應。”
聽到這裡,清朗總算是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他跟著師父和馬道爺下山的時候,就聽師父提了一嘴,說是調查七月飛雪的真相。
朝廷中的事情,官員貪腐與否,他們基本都不會插手的,自然有朝廷委派官員明察暗訪。
但是七月飛雪這種氣候反常的事情,非人力所能及的,就需要雲臺觀的人出手了。
這一次也是他師父卜卦,發現龍寶兒是個契機,所以跟聖上言明要帶著龍寶兒一起來。
現在看來,這七月飛雪就是一種變相的鳴冤,是為了警醒世人。
他石知府即便能將這嚴州府弄得跟鐵桶一般,難道還能管得了天氣?
“小二啊,你說的這些,難道那些往來的客商們不知道麼?他們就不能將訊息帶出去?”清朗不懂的就是這一點。
那天他就聽茶攤老伯說起,這百姓出城都要路引,所以很少有人能逃出嚴州府去告狀。可往來的商人怎麼會不知道呢,而且也有他們這樣來的人啊。
“客官,那些商人本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他們怎麼會去說呢。至於像客官這樣的人,不過是途徑至此,又怎麼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替別人鳴冤呢?何況,都到了順天府了,都能被人打死送回來,那必定是他們有手段能遮掩聖人耳目。他們又怎麼會怕呢。”
小二意味深長地說完,抓著銀子準備離開。
可就在他拉開門之前,又回頭看向了他們,“客官以為碰到什麼人,我都會告訴你們這些麼?”說完這話,對方又看了龍寶兒一眼,這才離去。
清朗陷入了沉默。
“師兄,我們要在這裡一直等師父回來麼?”常弈問道。
“這……”清朗也不知道了。
他們在這裡原本是調查七月飛雪的事情的,現在大概知道原因了,只要解決了知府就能解決問題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七月飛雪到底是誰弄的,總不能真的是老天爺替人鳴冤。
就算是他們相信,怎麼說服百姓呢?
關鍵是,他師父和馬道爺去個黃石城,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
黃石城就是嚴州府下面一個小城,從府城到黃石城也不過半日的路程,憑他師父和馬道爺,就算昨晚沒回來,今天也該回來了。
一連三日,馬道爺和雲城子都沒回來。
這三天都是清朗帶著兩個孩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兩位道爺能被絆住,這事情就夠奇怪了,而更奇怪的是,客棧裡之前和他們說了不少內容的那個小二,這三天卻不見了蹤影,換成了其他小二上菜提熱水。
清朗安奈不住了,拉著這個小二問道,“之前那個小二呢?”
原以為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問題,結果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這小二瞪大雙眼,隨後笑道,“客官快別跟小的開玩笑了,咱這客棧就兩個小二,一個是我,一個是黑子。”
小二一指另外一個五大三粗的小二,那個專門幫客人們搬行李,搬熱水的小二。清朗之前自然也認識。
“不是,前兩天的那個,你沒見過麼?”
“客官說笑了,小的前幾天病了,所以不在。這客棧裡這幾天也沒有什麼客人,就您這幾間,哪裡還需要另外招個小二啊。”這小二看清朗的眼神就跟看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嘟嘟囔囔的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