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無怨,但他對自己性命如此輕視,將她的奉獻全視為理所當然,也實在不能不難過。只要他待自己,能有通禪大師待穆青顏十分之一的好,那就知足了。
江冽塵不耐道:“去啊!難道你所說對我比天高、比海深的愛,就只有這點分量?”程嘉璇輕嘆一聲,抬起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拖的向長櫃走了過去,輕輕將盒子開啟,盒中鋪著一塊金黃色錦緞,其上果然安躺著一枚短鏢,形狀與原翼描述的一模一樣。出神片刻,才轉身走回,雙手捧上。江冽塵對她看也沒看一眼,立即伸手搶過,在指尖反覆旋轉,在稜角處以指腹摩擦,自語道:“這果真便是喪心魄了?在你身上試一下可好?”程嘉璇嚇了一跳,知道他欺壓自己已成了習慣,驚道:“不”隨即想起自己一向對他言聽計從,從沒拒絕過一次,那一聲抗議又扼殺在了喉嚨中。
江冽塵心道:“現在還不行先殺了她,日後再找誰給我做替死鬼?不對,就連喪心魄的名字,武林中也極少有人得知。原翼那小子不僅知道,也定是親眼看過的。可十餘年前他尚未出世,其後穆青顏仙去,這寶物就一直由通禪保管,他怎能得見?難道他就有本事打敗通禪?這小子到底有多強實力?再留著他,日後一定是個隱患——”
向端坐在蒲團上的通禪又掃去一眼,心裡竟也有了幾分愧疚,直走到他面前,道:“通禪大師,這喪心魄本座就收下了。剛才一場比武,我確有虧欠於你。你是多年來,唯一一位能讓我由衷敬佩的人物。我答應你,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離開以後,不去找少林僧眾的麻煩,再留此寺燃上十年的香火。”這話也是極為無禮了,但通禪面上笑容不改,就如沒聽到他說話一般,沉靜安定一如前時。江冽塵處事向來敏銳,即覺有異,抬手到他鼻下試探,卻是半點氣息也無,再轉手輕拍臉頰,觸手冰涼,竟已死去多時。
江冽塵也不由一驚,沒料到這位多年“但聞其名而不見其人”的武學大宗師就這麼悄沒聲息的死在面前,而剛才竟連自己也不曾察覺。猶自未敢置信,雙手按在他肩上,不住晃動,喚道:“大師?大師?”通禪身子一歪,從蒲團上跌了下來,倒在地上,打坐姿勢始終未改。
程嘉璇也驚叫道:“大師?他圓寂了?”這時門外有個小和尚的聲音響起:“方丈,通智師叔要弟子來請示您”話未說完,正好看到通禪倒斃的一幕,嚇得“啊”一聲慘呼,叫道:“殺人了!殺人了!那魔頭害死了方丈大師!來人哪”轉身跑遠,還有叫聲遠遠傳來:“師父!師兄!快來啊”
程嘉璇奔到門前,見他已逃得不見蹤影,她雖然少歷世情,此時卻也料到了即將發生之事。兩人過錯雖有,但害死通禪大師仍是誤會。想也知道,全寺僧眾憤怒之下,必然聽不進任何解釋,那隻能是破臉動手。在通禪大師靈前流血殺戮,讓他死後也不得安心,是極大罪過。而一旦如此,兩人再想脫身也極艱難。忙去勸江冽塵道:“此地不宜久留,別別跟少林和尚再起衝突,咱們快走罷!”
江冽塵視線仍停在通禪身上,淡淡的道:“你說有人看見了?”程嘉璇忙點頭道:“是,是,此事就是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嘴,也再說不清的。所以咱們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啊!”江冽塵道:“為什麼不滅口,嗯?我問你為什麼不滅口!”反手一耳光扇得她撲倒在地。
程嘉璇不顧自己委屈,拍了拍衣上灰土,忙道:“那我這就去!”滿室尋殘影劍時,江冽塵冷聲道:“算了,現在還有何用?”手掌輕輕撫過通禪額頭,從他眉毛擦過,順著他老邁的臉龐慢慢滑下,低聲道:“通禪大師,我沒有殺你不是我害死你的。”程嘉璇只道他心裡備受譴責,道:“我知道,大師他他是安然圓寂,坐坐化成佛的,不是你殺的他如果有人問起,我給你作證好了。”江冽塵道:“你這賤人懂不懂什麼叫人微言輕?那群和尚本就頑固,你還想要他們聽你的話?”
程嘉璇嘆了口氣,拾起殘影劍,心道:“如今也只有阻得一時是一時了!”向通禪常坐的蒲團投去一眼,見側壁上印有指甲刻痕,有幾處痕跡極深,看來分明,卻盡是“青”“顏”二字。想來是通禪在此打坐,有時難以心靜,便以指甲刻劃蒲團,藉此排解自己對穆青顏的思念。
江冽塵將通禪屍身放平,低聲道:“大師,願你早升極樂。”口中喃喃自語,唸的是祭影教給亡靈送魂超度的經文。
程嘉璇心道:“你不能愛我如他一般,那就由我來愛你如他一般。”剛剛堅定了心意,就聽到殿外喧譁之聲大作,雜沓的腳步聲四面散開,不時還有兵刃的碰撞聲響雜其中,聽來先自令人膽寒。一個洪亮的聲音高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