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也不是,送也不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宮裡不可能得不到訊息,假如我不去向皇上稟報,豈不反惹疑心,落人口舌?但就這樣原封不動的送去,只怕要給人懷疑我是有意縫製了龍袍,借屍體之事,來詛咒皇上的。本王在朝中位高權重,妒嫉者本就不少,好不容易抓到個機會,還不借此大嚼舌根?可要是這麼埋了,到時視作知情不報,若再給人捅出來,朝廷帶人到此挖掘,見屍身上裹著龍袍,這偷偷摸摸的,更像是暗地裡詛咒了!七煞魔頭分明想把我們逼上絕境,你說,這如何是好?”
上官耀華道:“他最恨的是李亦傑和韻貴妃,咱們福親王府跟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為何要針對我們?照孩兒看,咱們就不惜多費一點本錢,將龍袍一律除下埋了。另行請裁縫鋪裡趕製一套壽衣,給他們換上,再送到皇宮去。”福親王哼了一聲,道:“耀華,以前看看你的腦子挺靈光的,這會兒出的是什麼餿主意?送入宮中便得請仵作驗屍,他們一定能看出,衣服是給人動過了的。無緣無故,為何要動他們衣服?其中必有古怪。到時順藤摸瓜,找到咱們埋的血衣私制龍袍,這是意欲謀反的大罪,更何況袍上濺血,乃是大凶之兆?皇上最看重這些講究,到時一句話也不跟你多說,拖出去就斬了。”
上官耀華心想,這倒正是個機會,也好依玄霜所言,試探福親王幾句。低聲道:“孩兒心想,要是實在走投無路,那不如就當真反了罷。”福親王一怔,皺眉道:“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上官耀華繼續鼓吹道:“義父手中兵多將廣,除了攝政王、肅親王等人,您也可算作是握有大清的半壁江山。與其等死,不如主動進擊,皇上他還年幼,絕不是您的對手”
福親王大怒,喝道:“放肆!你進宮才幾天,就跟人去學壞了?還是本王把你慣壞了?這種話也說得出口?是不是凌貝勒那小子挑唆你的?”見他不答,哼了一聲道:“本王早就看穿了,那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一樣,立即給我回房面壁思過,今晚上不準吃飯,把道德經去抄上個兩三遍。沒有本王准許,不許擅自跨出房門一步!去!”說著氣得呼呼直喘,發狠道:“本王造了什麼孽,怎會養了你這個逆子?”
上官耀華背轉過身,回入房門,心道:“哼,裝得還真像?”瞥眼見福親王還正氣得兀自大翹鬍子,更增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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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6)
玄霜腳下不停,一口氣直奔進宮旁林子裡。福親王所安插下的死士專盯上官耀華,見他獨自前來,只勸說幾句,也沒太多幹涉。而玄霜又哪會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直闖入林。按著木片上所指,尋著了橫豎各是第七棵樹,便在樹根下狠命挖掘。心下咒罵:“七煞魔頭,有什麼了不起?就算兇得要命,武功也是下九流,誰稀罕?等我挖到了劍譜,我打你一個落花流水。”他早曾聽聞李亦傑正是憑了那一本秘笈,才學到一點皮毛,便當上武林盟主之事。自己假如學全了,定然更為厲害。可沒挖多久,只將土塊扒開了淺淺一層,十指指甲卻都挖出了血。一時間又痛又恨,怒火交織於心,終於忍無可忍,站起身奔到密林正中,仰天大叫道:“江冽塵!七煞魔頭!你出來啊!我——我不怕你!在背後搞鬼算什麼本事?別當縮頭烏龜,你快點給我出來!”停了停,胸中怒氣卻是絲毫不減,反因這一頓發洩越積越旺,拔出根短劍,在樹幹上狠狠削砍,提了口氣繼續叫道:“七煞魔頭,說什麼當世間至尊?說大話,臉也不紅,臉皮厚過城牆!喂,你除了會害人,會讓人痛苦以外,你還會什麼?出來啊,我要見你!你不敢面對我麼?沒用的孬種,一輩子見不得光的窩囊廢,連一隻螻蟻都不如!你給我滾出來!”
一通叫罵,幾乎是腦中想到,就立即隨口說了出來,到最後,自己也不知究竟罵了什麼。隨後想到這確是太過小孩子氣,胡亂發洩,對他也造不成半點損害。猛地將劍向空中用力丟擲。然而還不等劍落下,周圍忽然風聲大作,飛沙走石。一陣極其強勁的狂風席捲而來,玄霜竟至站立不穩,被颳得跌了出去。半空中連翻幾個跟頭,才雙手死死攀住了一棵樹幹,藉以穩定下來。頭頂樹葉也被吹得簌簌直落,艱難的抬起一條手臂,護在面前,以防飛濺的碎沙石塊進了眼睛。沒料想樹葉上也覆有不少細屑,一個疏忽,就覺眼中一麻,一件東西不斷磨著眼皮,難過得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一連眨眼幾次,仍是無效,不得已只好用力去揉。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個身披黑色長袍之人,幾乎是“從天而降”,落在了他對面的一棵樹旁,衣袂飄飛,掩映得他身形虛虛實實。卻又有種自內而外的尊貴氣勢,幾如皇者。冷冷站立著,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