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即使旁人有意隱瞞,也防不過他。別看他年紀幼小,簡直是個小人精,打探任何訊息都是“手到擒來”。暗地裡曾將兩人身世做過一番比較,大致可以認定,上官耀華正是程嘉璇失蹤已久的親哥哥。對這等造化弄人也一直深覺離奇。或是出於私心,始終未向程嘉璇透露此事。
第三十二章(11)
上官耀華真正犯起了難,想到勸說玄霜前去打聽,轉念又想,真正打算迴避的東西,不管對任何人,都絕不會吐露,這也是藉以自保的方式。假如玄霜能輕易向他說,過不了幾天,也可以為了討好另一個人,將自己身世也如實出賣,那還有什麼安全可言?因此即使玄霜不肯告知,也不會怪他。好一會兒又盤算道:“那丫頭如此看重舊日來歷,連最親近的朋友也要隱瞞。由此是否可知,她的身份一定有些不尋常就拿這點情報去回稟義父,能過得了關麼?”卻總覺得要是真弄了這個半吊子前去交差,定要挨一通大罵,幾乎能想象福親王那張盛怒的臉浮現在眼前,喝道:“不尋常?本王也知道她的身份不尋常!便是要你去查,究竟‘不尋常’在何處?你倒是好啊,把這問題轉了個圈,重新丟回給本王?等著我去給你查還是怎麼著?這就是你的能力?還是本王看錯了人?去!再給我仔細去查,這個任務要是完不成,以後也不用再回來見我!”想著時心裡便要冷哼一聲。忽覺如坐針氈,許多事還得理順了細想才能明白。於是向玄霜道:“義父早前交待過我一樁公事,暫且失陪。”說著也不管他如何答覆,快步走了出去。
在王府中急步行走,眉頭擰得死緊。不知怎地,總覺再處於福親王麾下難以持久,想起上次在攝政王府之時,因江冽塵之故,錯失投靠良機,每想起都覺後悔莫及。今後如要尋長久出路,還得趁早另攀個靠山。他在江湖中過得這許久,屢次“置之死地而後生”,卻並非因自己能力超絕,也不是有甚因緣際遇。說來慚愧,皆是因善於察言觀色,總能在這一邊垮臺前,另行依附高枝,攀上些沾親帶故的關係,好教他日後罩著自己。一連多次,都是藉此平安脫險,也因這不斷的“人往高處走”,而使身份一再顯赫。但他也清楚,好運不可能永無休止的留在自己身邊,他並不是個才華如何出眾之人。武功是些花拳繡腿,不值一提,現在又斷了一條胳膊,那就更與廢人無甚大異。論智謀,他那點小聰明,在亂世中智囊團備出之時,也早晚會給別人比下去。既然處處平庸無奇,又怎能指望隨時受人收留,屢次化險為夷?說不定哪天再想改投時,恰好遇上個不賞識自己的主兒。幾句話不投機,這條命也大致是交代了。他雖已苟活許久,卻仍想繼續活下去。眼前擺明是刻不容緩,否則不等碰著某個不長眼的新主子,單是給自己背叛的舊日師父,也不會輕饒自己過門。但放眼四周,究竟誰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路踟躕,等得猛然抬眼,見到前方不遠處立著個瘦削的人影,背倚樹幹,似乎正盯著地面出神,可不是陸黔是誰?剛才想起“曾經的師父”,這就立即見著他,對此類“說曹操,曹操到”的尷尬極為憎惡。何況那還是他除了江冽塵之外,最不願見的第二號人物。無奈如今距離太近,已無法再假作不見,當下沒多猶豫,掉頭就走。這條大道直來直去,亦無旁雜小徑可供繞行。唯有硬著頭皮,強自摒除對他的畏懼,心想:“這裡還是我的家,看你能奈我何?”一邊默唸著:“我是上官耀華,不是程嘉華,我從來不認得你!”經過陸黔面前時,心臟跳動仍是一瞬間達到了速度頂點。然而不知怎地,陸黔每次見他都必定在雞蛋裡大挑一番骨頭,這回卻像突然變作了睜眼瞎,對他視而不見,仍是保持著舊有的淡漠姿勢不變。上官耀華的心反倒提了起來。如果他執意找自己麻煩,同他胡亂頂幾句嘴,也就是了。最折磨人處,還在於懸處半空,無著無落之感。明知危險就在近旁,早晚身受其害。卻偏不知它幾時會從陰影中跳出,一口咬斷他的喉嚨。直令人提心吊膽,無以為計。
蹬蹬蹬的走出不遠,果然聽得身後陸黔淡淡道:“賞花樂水,閒庭信步,好清閒!小王爺這是要去哪兒?”上官耀華心中一寬,方始釋然,轉過頭冷聲答道:“沒必要向你稟報。”
陸黔道:“常言道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小王爺待人如此冷淡,擦身而過時,就好像沒看見我還活著一般,招呼也不打一聲。虧我特地到府上拜會,未免太傷老朋友的心。”上官耀華冷冷的道:“哦,你還認得我是承王爺。既然如此,就該由你先行請安才是。見了本王而不見禮,簡直目無尊卑!虧得本王不同你一般見識,你倒先計較起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皇宮可不比你的青天寨匪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