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一個重大任務,到了赫圖阿拉故都,趁旁人不察,去尋一座昭宗祠,地底有座古墓,那就是和碩莊親王的陵寢,也是他遺骨的真正所在。我想冥殿中定能尋到些有價值之物”
程嘉璇道:“不過是一座古墓,能有什麼特別的?咱們又不是專摸明器的小賊。”墓道中必然陰冷潮溼,光是想想便已滿心厭煩。多爾袞道:“當真不會動腦子。也不想想,要是沒什麼特別的古墓,為何在祠堂地底秘密修建?眾所周知的東京陵僅作衣冠之冢,這中間本來也十分古怪六年前多鐸就在大力調查莊親王生平,往常我們兩兄弟總能無話不談,這次他卻一反常態,全在私下進行。這其中一定也有問題,本王千辛萬苦,總算從他遺留的資料中研究出了些線索”這卻是不慎將自己所知有限的秘密漏了出來,程嘉璇實已聽懂,只裝做沒留神。多爾袞道:“是了,以你跟本王的這層關係,韻貴妃大概也不能真心信任你。你一切行動均須從他兒子身上入手,要讓他覺出,皇宮中利益牽扯繁雜,唯有你們兩個才是一條船上的人。”程嘉璇道:“女兒明白。貝勒爺如今的確很信任我,他心裡有任何想法,寧可不對韻貴妃坦白,卻也絕不瞞我。”多爾袞道:“那就好。你在這邊待得太久,莫要惹人疑心,這就回去罷。到時該怎麼做,你應該有數了?”程嘉璇站起身,道:“義父於女兒有再造之恩,為您效勞,女兒便是以這條性命回報,也是心所甘願。”已經走到了門邊,忍不住又回頭問道:“義父,我哥哥”
多爾袞微現不耐,道:“令兄之事,本王一直在派人四處打探。不過時隔多年,你也別抱過大希望。那時雖沒找到他的屍骨,也可能是被人砍得面目全非,難以辨識了。他仍然活著的可能性,實是微乎其微。”程嘉璇四歲與哥哥失散,雖然存留記憶不多,感情卻比一般兄妹更深厚。哥哥從小就很疼她,時常想出各種有趣門道陪她玩,總能逗得她咯咯直笑,覺得哥哥就是自己的一片天空。小的時候還不大懂得男女情事,僅憑著幾個別處聽來的神話故事,就格外熱心地在旁提點,幫他出主意討好陳家表姊。直到有一天表姊忽然失蹤,接連數日音訊全無。哥哥終於得著些線索,卻嫌她囁嚅小兒,懶得跟她解釋,只與家人閉門商談。小嘉璇躲在一旁,隱約聽到‘遊街示眾’一詞,接著眾人大罵朝廷無道、皇帝昏庸,那時確是年幼無知,聽了也不明白,只有一股單純的信念,認為再如何棘手之事到了哥哥面前,一定都能迎刃而解。又過幾天,哥哥與姑父帶了幾個家丁,一塊去救表姊,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事後才聽姑父說,他是在大街上給祭影教擄了去。教中全是一群滅絕人性的魔鬼,哥哥獨身陷入匪窟,哪裡還有命在,但程嘉璇抱著微薄希望,覺得沒見屍身,未必便死。當月魔教又大開殺戒,將她一家殺得雞犬不留。妖人或是打量她只是個小女孩,沒多在乎,在她背上隨便砍了一刀。程嘉璇受傷不重,卻立即撲倒裝死,強撐著意識不散。耳聽得親人慘叫聲,卻也在心裡留下了深深陰影。
妖人散去後,她掙扎著爬出莊園,記不得行了多遠,飢寒交迫,又經一夜喪膽銷魂,體力已達極限,一下子失去了知覺。醒來後已經躺在一張紅木軟榻上,還蓋了金絲織成的棉被,聽說她暈倒在王府門前,幾個侍衛本要將她抬走,卻被攝政王阻止,又請專人好生照料。聽她述說身世後,更是善念大發,當場收她為義女,並熱心替她尋找哥哥。程嘉璇由衷感激,對多爾袞一切命令言聽計從。然而隨著年歲增長,閱歷日深,看穿了義父野心勃勃,自己也不過是輔助他奪權的一件工具。但她幼年即遭慘變,性格也頗為成熟冷酷,既能仰仗他庇佑,在吟雪宮當細作也無傷大雅。
想到往事歷歷在目,頓時怒火沖天,恨聲道:“魔教作惡多端,早晚要付出代價。女兒定當親手端了匪巢,讓他們死得比我家人還慘!”多爾袞道:“有志氣是好的,但也要掂量實力高低。那祭影教的新任教主,本王多年前打過些交道,絕對是個狠腳色。以韻貴妃這般人物,跟他明爭暗鬥六年,尚且未能分出高下,你這點雞零狗碎的功夫,那就更加登不上臺面了。還是暫居幕後,暗中挑撥,讓韻貴妃去跟他鬥個你死我活。這叫做不能力敵,便當智取。你身份特殊,絕不可因一時衝動壞我大事。”程嘉璇滿心不甘,也只得忍下,道:“義父教誨,女兒謹記在心。”行禮後默默退出王府。多爾袞看著她離去,想著自己登臨大位之期不遠,臉上現出了高深笑容。
程嘉璇回吟雪宮整理行裝,當天下午便即啟程,隨行者果如前言,零星無幾。這一路多是乘坐馬車,沿途也可遊覽些風景名勝。幾日後到了江南沈家祠堂。順治只帶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