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惟有不了了之。你可以藉口陪皇上出宮散散心,他那麼寵你,想來也不會拒絕。”
太后說到最終,聲音已經透出懇求。沈世韻卻不為所動,對她這副服軟哀告之狀似還有十足欣賞,微笑道:“太后娘娘,此事假如處理不當,您最重要的兩個人極有可能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假如臣妾幫忙從中周旋,支開皇上,給您創造機會善後,您就能同時保全情人和兒子,大家和睦終老。您說,這算不算您一生中頭等大事?”太后聽她只是發問,卻未明言可否,心裡急怒交集,但眼前也只她一人能救急於水火,不能得罪,只好咬牙點了點頭。沈世韻微笑道:“那麼,臣妾幫了您這麼大的忙,您作何酬謝?”太后一聽她竟然還敢跟自己談條件,更是火冒三丈,真想當場拍案而起,轉念又想:“她再怎樣貪得無厭,總不可能就此吃窮了哀家。此事牽連太廣,不能出半分差池。俗語說求人矮三分,這等出身寒微的女子,她要的無非是些金銀珠寶,我還給得起。以此換來後半生平安,值得了。”心中坦然,應道:“好,你說。”沈世韻卻道:“能為太后娘娘排紛解難,幸何如之,這是臣妾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又怎能得寸進尺,反而向您索要報答?臣妾只希望能與太后娘娘融洽共處,盼您待我如己出,別再反對我跟皇上,已足償我畢生所願。”太后見她忽示大方,料想也是為討好自己,嘴上吃幾句虧也沒什麼大不了,道:“你如能辦成,哀家記你一輩子的恩。這就說說你的打算罷。”
沈世韻道:“臣妾早有計較,皇上曾在江南為我修建了一座沈家祠堂,供奉我家先祖。臣妾就說,恰逢仲春時節,請他隨我同去上香祭拜,一盡孝道。況且江南水鄉,風景秀麗,我還可以伴他泛舟湖上,此樂何極。”太后臉色一沉,怒道:“大膽!皇上私撥國庫錢款,替你家建祠堂,卻對哀家隻字未提。這也就算了,我兒子是九五之尊,身份地位何等高貴,怎能為你家一介草民磕頭跪拜?你不過是趁此機會,拉著皇上游山玩水,耽誤他的治國偉業!”沈世韻微笑道:“如非太后娘娘的意思,這一趟本也可以不跑。若是您就此收回成命,臣妾便取消計劃了。”太后一怔,思慮急轉,迅速冷靜下來,心道:“皇上隨她出行,必然微服。平民百姓不知真相,也丟不上皇家的臉面。只要能將這事掩蓋過去,做多少犧牲都使得。”頷首道:“好罷,都依著你。”
沈世韻並沒露出意外之喜,彷彿早已成竹在胸。攙扶太后起身時,又道:“太后娘娘,臣妾知道您一直不大喜歡我,是嫌棄我出身卑微。不過您不知道,家父與攝政王也是舊識,因此才能親筆修書,讓我前來投奔。”太后道:“你說什麼?”沈世韻笑道:“他兩人本是至交好友,非我自誇,家父確是文武雙全的人才。入關戰役中,王爺曾幾次邀他前往助戰。家父淡泊名利,嚮往清淡寡慾的山水田園生活,這才隱居於江南無影山莊。可惜最後還是逃不過江湖仇殺,怪不得任何人,這些都是命。”太后的心也軟了下來,嘆道:“做兒女的,給令尊祭祀,那也是應該的。”
第二十一章(7)
玄霜伏在牆沿窺探,一見太后出殿,立即拉了程嘉璇轉過拐角,從偏窗躍入房中,跳上自己的小床,雙腿盤起,手臂搭在膝蓋上。程嘉璇走到一邊,小心的將房門關牢,隨著在床邊坐下,緊皺眉頭,道:“貝勒爺,剛才咱們聽到的事,到底是讓它爛在肚子裡,還是去稟報皇上?我可真沒主意了。”玄霜奇道:“剛才?咱們是在賞花呀!你聽到什麼了?”眼中滿是天真疑惑,接著掌心一翻,當真將一束桔黃色小花插在程嘉璇鬢角。程嘉璇知道他已是含蓄表達了立場,但自己心裡總是慌亂不已,嗔道:“裝得倒挺像,人家在跟你講真的,你只管開玩笑!我是覺得皇上被欺瞞了這許多,身世不明不白,登基後也未能真正掌權,就像個提線木偶般被捉弄,害死他父皇的又是至親之人,實在可憐。你應該更能理解這種切膚之痛。我們要再裝聾作啞,太也對他不住”玄霜翻轉過身,腦袋直湊到她眼前,兩人鼻尖也幾乎碰到了一起,停頓片刻,一字字道:“你越來越像李師父了。”此時兩人距離甚近,程嘉璇感到他溫熱的呼吸撲到臉上,一陣臉紅心跳,同時也極不自然,翻身下床,又在房裡來回兜轉。玄霜側身躺臥,肘尖支著枕頭,手掌託額,兩腿翹起,在空中晃盪著,神秘兮兮的笑道:“別急,過不多久,皇阿瑪便會御駕親臨吟雪宮。”程嘉璇道:“哼,你又知道了?”玄霜擺出一臉高深之象,卻不作答。
兩人從未時直等到申時,門外果然傳來通報:“皇上駕到!”程嘉璇視線斜了斜,笑道:“真有你的。”玄霜咧嘴一笑,輕躍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