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不懼,對答如流,暗贊他頗有膽識,其實湯遠端也並未想得許多,只是他讀書甚豐,能輕易捉住對方語中漏洞,再則他全無心機,倒如凶神惡煞之人同一個孩童說話一般,崔鏢頭也給氣得無可奈何。李亦傑忽道:“你是遠端麼?怎地同這老賊在一起,又做了他的徒兒?”他本已認定了湯遠端是遭脅同行,但此時見他大力出頭,哪有半分不情願之意?現下又喚崆峒掌門做師父,此中緣由,可就搞不懂了。湯遠端奇道:“是啊,咦,你是誰啊,怎麼識得我?”李亦傑道:“我一言難盡,你快些過來,你的家人很擔心你。”湯遠端道:“你又知道了?我與師父這正是去我家啊!”崆峒掌門聽他二人再對答下去,恐會令自己謊言拆穿,左臂圈轉,勒住了湯遠端咽喉,湯遠端突感呼吸一窒,叫道:“師師父!”崆峒掌門低聲道:“別作聲,現下他們要來同師父為難,你配合著些,咱們定可脫困。”湯遠端仍是不解其意,卻謹遵師命,假意掙扎幾下。
李亦傑大急,拔劍出鞘,右足一蹬,欺近崆峒掌門身前,一劍向他手臂砍去,崆峒掌門腳跟略轉,竟將湯遠端的腦袋直送向他劍前,李亦傑牢記沈世韻囑託,唯恐刺傷了他,忙用力收劍,不慎用力過猛,足下踉蹌幾步,以劍拄地。崆峒掌門右足反踢他手腕,出掌徑向他頸間劈去。李亦傑忙亂間鬆手撤劍,著地滾出,崆峒掌門一招擊空,欲待再打,卻覺手臂甚僵,幾是抬起亦有不能,將真氣在全身流轉一番,到手臂處卻似陡遭橫空阻隔一般。這一下方寸大亂,猛然間想起一事,抬首喝道:“剛才那暗器上喂毒不曾?”崔鏢頭冷笑道:“就興你用毒害人,旁人便用不得麼?”崆峒掌門叫道:“快快交出解藥,放我們離開,否則這孩子就沒命了!”說著手臂收集,直勒得湯遠端喉骨格格作響,此時他雖有愛才之心,卻也覺是保全自己性命要緊,是以倒並非做戲。
崔鏢頭仰天打了個哈哈,道:“豈有此理,由得你在大街上隨意捉個路人,便想要我等就此罷手,天下焉有這等便宜之事?”崆峒掌門道:“他可不是隨意路人,他乃是湯家小公子是也。”崔鏢頭冷笑道:“湯家小公子又怎樣?死個把人,有什麼稀奇了?”與季鏢頭使個眼色,二人齊躍下馬,崔鏢頭手持九節鞭,攔腰向崆峒掌門揮去。季鏢頭手持鋼刀,飛身而至,當頭劈下。其勢崆峒掌門雖有湯遠端作盾牌,卻仍只能擋得其一,勢必被另一著擊中。情急之下,只得將腰間運滿內力,仰身以湯遠端之身擋那柄刀。忽然李亦傑一個鯉魚打挺,躍起後立即合身撲上,二指疾插季鏢頭雙眼,季鏢頭一怔,揮臂格開,將刀圈轉,指向李亦傑,怒道:“你小子做什麼?待要找死麼?”便這麼緩得一瞬,崆峒掌門已帶了湯遠端向後縱躍,避過了那一鞭。崔鏢頭大怒,叫道:“這小子與那老賊果是一路!”
李亦傑深深一揖,道:“請恕晚輩斗膽。二位鏢頭要殺這老賊,實是大快人心之事,只是若要在晚輩面前傷了這位公子,那可萬萬不能。”崔鏢頭冷笑道:“萬萬不能?那咱們便瞧瞧。”仍是揮鞭急攻。這一下情勢忽變,崆峒掌門自也瞧出了些門道,純以湯遠端身子左擋右架,果見李亦傑便全力助他禦敵,不由又驚又喜。李亦傑遠非崔季二鏢頭之敵,只得將華山派中變化繁複的劍招盡數使將出來,將二人兵器盪開,崆峒掌門足下不住後退,已退到了那大車之前,驀的背部突遭掌力重擊,猝不及防,手上勁力稍懈,見大車中躥出個人影,似是個女子,將湯遠端從他臂間拉了出去,又躍開數丈,脫離了他掌控範圍。崆峒掌門方才看清,她便是那大船上話語咄咄逼人的少女楚夢琳。
楚夢琳在鏢局中緊跟崆峒掌門而出,見他流露出尋車之意,順著他眼神所及,搶先躲在一輛大車的車廂之中,見他將鏢箱匆匆塞入,立即策馬疾行。之後與湯遠端一路對話,也盡數聽在耳中。崆峒掌門適才將背部抵住車廂,她便趁機出掌偷襲。崆峒掌門未及提防,這才輕易著了道兒。
第七章(3)
湯遠端甩開她手,叫道:“喂,你是誰啊?幹什麼鬼鬼祟祟偷襲我師父?”楚夢琳笑道:“既要偷襲,那自是鬼鬼祟祟,倘若光明正大,也稱不得‘偷襲’了。如此簡單之事尚且搞不清楚,瞧你怎麼中狀元?”湯遠端奇道:“你怎知道啊,你早便躲在車廂中了,是不是?想要偷東西麼?”楚夢琳道:“那又怎地?那口箱子中是什麼,你知道麼?算了,我便同你說了,你也是不懂,只記得是絕頂的寶物便是。”其時李亦傑已不必再顧念湯遠端,與崔季二鏢頭聯手進攻,崆峒掌門右臂仍是全無知覺,只以左臂對敵,險象環生。湯遠端叫道:“他們怎能三個人打我師父一個?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