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楚姑娘究竟是何關係?我老實說,她對您是非常、特別、極其的好,好的脫離了情人間的平等,卻又不同於丫鬟對主子的恭敬,分明是出於男女之愛。若說她是愛您愛得自甘卑賤,也還說得過去。您這邊的態度可就教人徹底糊塗了,好像一點兒也不關心她,又不想讓她死掉,但還是不大在乎,只要她還有口氣喘著就行。奇怪的是,這兩種態度均是發自內心,並非出於羞澀而著意遮掩。在下猜想,莫非您有一件大事,或者是什麼至關緊要之物,與楚姑娘休慼相關,離了她不行?慚愧,慚愧,在下實在糊塗,猜了半天也不得要旨。”
第十七章(4)
多鐸聽了這一番話,心中一凜,暗想:“此人思路當真縝密!”那青年雖自謙“不得要旨”,實則句句切在點子上,只差沒說出那是件什麼大事。他歷來最恨想法被旁人看透,厲聲道:“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你又懂得什麼真情假意了?”那青年埋頭幹活不答,多鐸也覺語氣太過嚴厲,只望他勿要起疑,想說幾句好話緩和氣氛,又不願紆尊降貴,對區區一個盜墓小賊服低。正好楚夢琳繞行一圈,從另一側走了回來,正要向那青年算賬,大罵一頓以洩心頭怒火,卻見他手持洛陽鏟,正揮汗如雨的挖牆,腳邊已積了一小堆土塊。走上前看了又看,半信半疑的道:“你這算是找到了?”那青年頭也不抬,道:“廢話,否則我閒慌了去剷土?刨牆挺好玩麼?你要不要玩玩兒?”楚夢琳一摔繩子,怒道:“我早吩咐過你,找到了就告訴我一聲,你怎麼倒似暴斃一般音訊全無?”那青年聽她‘吩咐’一詞,心下微慍,冷笑道:“我沒告訴你,你還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那還用得著另費工夫?再說,我怎麼知會你?在這裡大叫你的名字?不知我是發痴還是叫魂。或者拉動繩子?這地方會騙人,誰知道繩子另一端是個什麼東西?萬一拉回來一具無頭女屍,讓我把牆上那張臉還給她,冷不丁也嚇人一跳不是?”多鐸聽他嬉笑間將罪名替自己扛下,立覺寬心不少。本來他既然敢說,就不怕楚夢琳得知,但在沒查清她身世前,也不想惹她鬧脾氣。
楚夢琳怒道:“又在故意嚇唬人!你你為什麼總是嚇我?嚇人挺有趣麼?”那青年笑道:“對,很有趣。以前我住在鄉下,和一群結拜弟兄最喜歡冒險,整日在村子裡東鑽西爬,都練得膽子特大。山裡流傳的鬼怪故事雖多,聽久也就不怕了。為尋樂子,我們便自己編些鬼話來說。可惜我嚇唬別人,個個是一張木頭冰塊臉,只有跟你提起,得到的反應最大,也最有趣。”一邊說,手裡又用鏟子捅了幾下。楚夢琳大怒,抬手就要扇他兩耳光,這時“嘩啦啦”幾聲響,面前的牆壁從頂端坍塌,砸下一大批土塊,有如城牆傾頹,現出條供人通行的道路,而三人頭頂土壁卻完好無損。楚夢琳火氣頓消,讚道:“不錯啊,你還真有兩下子!”那青年不答,擺出寵辱不驚的笑臉,第一個邁了進去。
既尋出正確的轉彎處,接下來的地勢就與圖形完全相同。圖形上有七拐八彎的小路,實境中也必將出現七拐八彎的小路;圖形上有三岔路口,實境中也必將出現三岔路口。每走出一段,都能看到地上拋著些珍寶玉器。按說王陵中有大量金銀財寶作為陪葬,原也不奇,正因於此,才專有一批人甘冒大險進入古墓,竊取明器賣錢。但寶物多存放於冥殿中,像這般隨意拋灑,真是聞所未聞。三人謹防有詐,忍住不碰。轉眼已將第一塊木片上的路線走完大半,這一程著重於取路繁複,並未設定其他機關。但取路委實太過繁複,雖有圖形參照,楚夢琳卻也須時刻在圖上點住所處地帶,依照實際程序,謹慎地挪動手指,否則便有迷路的危險。暗暗佩服建造這座王陵的穆青顏,心道:“穆前輩真了不起,不能說她是人才,簡直是鬼才、怪才,在地底挖出這般複雜的迷宮,地面上當然看不到,而她竟能畫出清晰的平面圖來。最重要的是,還能將圖跟蠶絲與折線的不同排列組合結為一體,上端圓點的不同分割又恰好形成一份短箋。角度到底須經多嚴密的計算?”
又轉過一處彎道,三人忽見角落裡半倚著一具骷髏,顯然死去已久,身子全腐爛成了白骨。仍有兩條手臂似的骨架護在身前,抱著一隻玉碗。那青年嘆道:“這定是早先進入的前輩,哎,他在這裡就死了,我還能活著往前走,看來我的技術還不是摸金門內墊底的。”楚夢琳不屑道:“得意什麼?說不定是他年齡太老,走到這裡,已經精氣耗盡,再撐不下去了。”那青年點頭道:“嗯,有理,他是好端端老死的。說明摸金門子弟人人壽終正寢,不像魔教的那些個無法無天之徒,盡是突遭飛來橫禍而死。”沒等說完,立即敏捷的向前躍出,楚夢琳一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