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乾枯,風吹欲倒;白鬚白髮,眉梢微微下垂,任何時候看來都顯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那老者走到正中,雙眼逐一略過楚夢琳三人,視線牢牢盯著對方眼睛,楚夢琳從未被人這般注視,或是說審視更為恰當,登感渾身不適,瞪回一眼。那老者咳嗽一聲,道:“聽說三位便是穆姑娘的後人了。”楚夢琳道:“是啊,你還不快開啟墓道,讓我們進去?”
那漢子叫道:“不對,你們剛剛還說,自己是和碩莊親王的後人,這一會兒又變了,說話前後矛盾,多半是扯謊。”楚夢琳氣得狠瞪他一眼。稱他們是穆青顏的後人,是由村長說出來的,而他所謂“聽說”又能聽誰說?自然是那漢子了。要說他在轉告時故意偏差,設個圈套給他們鑽,以那漢子的智商,自是絕無可能。想來是轉告時記得不清不楚,迴轉後卻又想起來了。冷哼道:“你才說謊哪!大家都知道莊親王與穆前輩的關係很好很好,好到極點,好的就像一個人,最後就有了男女之事。莊親王的後人,便是穆前輩的後人,有什麼分別了?我打個比方,如果說你是你爹的兒子,又說你是你孃的兒子,這兩種說法反倒成了相互矛盾,那不知是誰去外面偷”多鐸道:“你閉嘴。”再容她說下去,必有極難聽的話出口。這麼胡編亂造,真的也會變成假的。對村長道:“我們是受穆前輩囑託的‘莊親王后人’。”這句話倒是十分聰明,恰好將兩種說法同時包含在內。
那村長點了點頭,嘆一口氣,道:“穆姑娘昔年曾有恩於我等,她的囑託,於情於理,都是不該拒絕的。但還盼你們聽老朽一句勸,和碩莊親王早已入土為安,魂魄榮登極樂,再多的是非也早了結了。他都能拋開,旁人難道還拋不開,反而沉淪其中?幾位若真為莊親王著想,又何必重拾往日恩怨?”多鐸心緒紛亂,默唸著村長所言:“往日恩怨?看來莊親王身死果然別有隱情。人都死了,你怎知他拋得開?”肅然道:“多謝村長教誨。但那既是莊親王遺願,作後輩的自當盡心竭力。值與不值,日後自有分曉。”那村長搖頭嘆息,道:“執迷不悟,非外力所能化解。只盼行事三思而後行。下古墓也是有損陰德之事,你們當真不後悔?好,既然如此,那就隨我來罷。”他是懷著悲天憫人的心腸勸說,卻絲毫也勸不動。只有搖頭嘆息,走到銅像前,躬身拜了三拜,命村民取來兩柱香與潔淨托盤。先接過香點燃,高舉過頂,一動不動的站立著。只看到嫋嫋白煙升騰而起,祠堂中漂散著一股淡淡香氣。那香氣也有些古怪,竟能調動起每個人心底最深處的悲傷記憶,堂內眾人均感心緒憋悶。過了一炷香時分,村長捧起托盤,從銅像上端落下兩滴液體,多鐸站的最近,看清那液體竟是從銅像眼中流出。村長將托盤交給一名村民,繞到銅像後方,仰起頭注視金漆剝落的牆壁,再次搖頭嘆息,雙臂一分,眾人大吃一驚,那牆壁原來是一塊仿造逼真的簾帳。拉開後露出個白布蟠,上書一個“奠”字。蟠下停著一具古銅色棺材。村長取出一根木棍,在托盤液體中蘸了蘸,便在棺蓋與棺身的縫隙間塗抹,每一處都仔細塗遍,喚過幾名村民,打個手勢,幾人一起將棺蓋掀開。
楚夢琳嚇了一跳,忙將頭偏到一邊。她平時殺人不眨眼,卻也不敢為難死屍,似這般將人家的棺蓋說掀便掀,更是從所未有。真怕棺材中躺著具皮肉全部腐爛的骷髏,兩隻空洞洞的眼眶直盯著自己。餘光先從棺尾看起,未見白骨,這才大起膽子,慢慢轉回頭,棺材中鋪著張草蓆,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剛要鬆一口氣,但轉念一想,正是空棺才更可怕,驚道:“這那個死人呢?是詐屍”話剛說完,立刻看到身邊每個人都有嘲笑之色,連村長的臉上也隱現笑容,道:“有棺材必有屍體,是誰定下的規矩?你所見的簾子、空棺,這些都是我們在掩人耳目了。”說著將棺底草蓆揭開,露出個黑黝黝的洞口。一眼望去,詭異深邃,如同通往地獄的道路。草簾揭起時帶起一陣陰風,更令人背脊發涼。那村長道:“此棺底部與地面相通,直達地底。不過你們下去之前,老朽還有幾點忠告。這座陵墓有些邪門,多年以來,也總有些人說的好聽些,叫做‘摸金校尉’,不知從何處得來訊息,聽說這裡有座古墓。他們卻不是衝著王爺來的,只是想發一筆小財。不聽勸阻,在我這裡行不通,就繞到別處,測量出距離,自行挖掘通道,真能給他們找準了。可是下過古墓的,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都是有去無回。其實這座墓裡並沒有金銀財寶,真說起來,這附近東京陵中的陪葬品還能多些。為道聽途說的空中樓閣而枉送性命,豈非太冤?有人說,這座墓中存在詛咒,是莊親王仇恨的殘留意念。我們村人在此守護,一防外人驚擾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