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巴巴地望定二人,海水很快沒到了兩人領口。上官耀華仍是緊緊摟住平若瑜不放,好一會兒,忽見平若瑜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雙眼眨動兩下,終於緩慢撐開。眼前景象虛虛實實,腦中思緒更是雜亂無章。等見這廳堂殘破不堪,兩人更是幾乎整個身子都淹在了水中,終於想起自己一時任性,闖下多大的禍來。輕聲道:“耀華哥哥我我們這是死了麼?現下是到了陰曹地府?”
上官耀華見她醒來,強耐著心中歡喜,道:“傻瓜,難道陰曹地府,還同你平家莊一模一樣?相信我,我福大命大,歷經多少次絕境,都能平安無事。有我罩著你,你也不會輕易就死。”平若瑜感到全身痠痛,彷彿經過了一場劇烈交戰,每一處都疼得厲害,卻不願再深究。道:“怎麼,你不躲我了?你不是最討厭我的麼?”
上官耀華道:“誰說我討厭你?那人不是瞎了眼睛,便是個神志不清的蠢貨。剛才你昏過去,我真是比天塌地陷更緊張,只怕你會再也醒不過來。如果世上從此沒有你,將整座江山推到我眼前,我也再沒心情取用。我對你說了很多的話,不知你聽見沒有,就算聽見,也未必再有記憶。就算記得,也未必你就肯老實承認”平若瑜皺了皺眉,道:“你對我說過什麼話?”此時才感到腰上觸感,順著視線看去,見自己竟是躺在上官耀華懷裡,頓時又喜又羞,嘴唇動了動,剛想開口,胸前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疼痛,一陣黑暗襲上,瞬間吞沒了整個視線,身子一仰,知覺盡失。上官耀華猛覺臂上一沉,再看平若瑜又已暈了過去,嘴角邊沁出一條血絲。本道能將她救醒就算無事,而今又生變故,頓時慌了神。原翼在旁望見,從通道口一躍而下,涉水趟到他身側,探了探平若瑜鼻息。上官耀華在旁焦急不已,連連催問。
原翼未等打話,忽聽身側“轟隆隆”排山倒海般一聲巨響,海水如傾了閘的滔天巨浪,向廳堂內席捲而來。這室中倒較小舟更為脆弱,似乎轉眼間就將徹底吞沒。周圍放置的杯盤器皿紛紛跌落,砸入海浪中,幾個翻滾便再無影蹤。海浪夾雜著廳內遍佈的血水,儼然已成了條血河。兩人站立不穩,各自搖搖晃晃,探手卻抓不到足以借力之物。上官耀華本就武藝低微,再加一條手臂全負上平若瑜重量,更是失卻平衡,腳底一軟,幾乎便要跌倒。原翼抬手攙住他,說了幾句話,但因濁浪滔天,聲音全淹沒在滾滾洪流中。不得已運起內力,道:“無論如何,咱們先離開再說!請我爹看看若瑜,一定能有法子治好她。”上官耀華寵溺的望了望平若瑜,幾根手指扯著原翼衣角,隨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急趕。眼看到了秘道口,又一個大浪斜拍過來。兩人同時被衝退幾許,原翼雙掌交錯,朝兩側擊出。內力所至,將身側洶湧的流水生生劃開一條道路來,拉著上官耀華跨入,原莊主也逐一將兩人拉了進來。五人剛返身走出不遠,背後忽然傳來天崩地裂般一聲巨響,各種硬物碎裂聲接二連三的炸響。想必四大家族已徹底給海水淹沒。
那海水湧遍廳堂各處,又順著秘道口灌了進來。這幾人除上官耀華外,個個身受重傷,有氣無力,而唯一體力健全的卻又等同是個不會武功的常人。一路奔逃,聽得身後海水灌入,嘩嘩作響。幾人中平莊主與上官耀華都是沉默寡言的主兒,平若瑜昏迷不醒,自作別論。唯有原莊主父子一路上鼓勵眾人,總算強撐著逃了出來。出口處置身是一片沙灘,大片大片的金黃色極是晃眼,背後海浪怒嘯,此時再望,實難令人相信,方才竟是從那般有死無生的境地中逃出,都不禁暗暗佩服起自己來。幾人中唯有原莊主最是冷靜,還未給逃生的喜悅衝昏頭腦。四面環視,見沙灘空空蕩蕩,極目所見,一覽無餘。問道:“翼兒,李盟主在哪裡?”
原翼此時才記起李亦傑之事,卻並沒多少擔憂,道:“孩兒將他安置在不遠處,並以內力給他打通了穴道,過不多久便會醒來。或許是他自行去了,也未可知。”視線忍不住又向海中望去。盡頭海天一線,隱隱浮動著些許跳動的光芒。一片金燦燦微帶暖紅,看得久了,目中漸漸溼潤,竟然頭一回湧起了種悲傷。憶及一年前為求自由,毅然決然的從家中逃出,獨自到江湖上闖蕩。在那中原武林,總算是混出了一番名頭來,依著爹爹所言,那即是“沒給家族丟臉”。還不忘那時轉身回望,是帶著何種勝利之喜,滿心想著“終於擺脫了這座囚籠,非得闖出番名頭再回來!瞧爹爹還有什麼話說!”然而時光流轉,如今他對於莊園中的生活竟是分外留戀。武林中爭鬥繁複,波詭雲譎,陰謀一樁連著一樁,單是一年前所經歷,便是再也不願回想的醜惡。但到此時,家園已被徹底摧毀。從此,算是正式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