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開了一條口子,濺出鮮血,卻也不同於先前所想的“身受重傷”。夏莊主抒一口氣,嘴上立時又硬了起來,抱怨道:“你這小子誰要你多事了?傷勢如何?”
李亦傑淡淡一笑,道:“不妨事了,大家既然是同一條戰線上的夥伴,就應該互相幫助,是不是?”夏莊主當真是百感交集,要真如他所言般重情重義,眼瞧著他就要誤中一劍,連他的結拜兄弟也選擇暫時犧牲他,卻是由這個非親非故的小子捨身相救。他平生最恨欠下人情,一時間直不知如何是好。李亦傑下巴剛好墊在他肩上,湊在他耳旁,低聲道:“夏莊主,晚輩真的不要緊況且如今所處的角度恰好於我有利!”此前幾句皆為悄聲耳語,到得最後一句,聲音陡然轉高,眼中再度盛放出光芒來。江冽塵見他這道灼熱目光正極顯得意的掃向自己,再見兩人相距極盡,已可稱得是直接面面相對,暗叫一聲糟,拂袖護在身前,飄然後退。但他激戰下同樣受傷不輕,退步速度比往常慢了一拍。李亦傑忽而一聲大喝,單手撐在夏莊主肩頭,身形躍至半空,提劍向他刺去,從他右肩猛然刺入,自後背肩胛穿出,鮮血“噗”的透過劍尖濺開。
未等江冽塵咒罵出聲,原莊主等人已不知何時繞轉過方位,幾把長劍自他背心刺入,由胸前穿透。此時他身前身後,均是一片鮮血淋漓。江冽塵只覺功力飛速流失,再要提氣與李亦傑交戰,已是在所難為。連自己也料不得下一步舉動,便迅速向旁偏轉,將身子硬是從長劍釘透下脫出,僅憑餘勢向前衝去,正是朝著南宮雪的方向。徒勞的伸手向她領口抓去。南宮雪似是給這幾下驚人的變招震住了,竟就站在原地,避也未避。夏莊主提起方便鏟,向他身子猛然一掃。江冽塵立足不穩,當即撞得橫飛出去,後背抵上山壁。李亦傑等人毫不含糊,當即趁勢追擊,越是臨近最後的緊要關頭,便越是不能給眼前的勝利喜悅衝昏頭腦。江冽塵直感背部陣陣灼痛,自山口流下的岩漿漫過傷口,起先的痛覺也盡數淹沒在皮肉燒焦的劇痛下。強撐著從袋中取出個小瓶,揚手擲到半空。南宮雪驚叫道:“那就是斷情殤!留神!”一邊迅捷揚手,擲出的袖箭將瓷瓶擊得粉碎。
第三十九章(25)
江冽塵此時正站在那瓷瓶正下端,未等他反應,傾瀉而下的斷情殤劈頭蓋臉的澆在身上,自頭頂向兩側流淌,全身都沾滿了這劇毒藥物。數百道劇痛同時襲上之時,竟有種奇蹟般的相抵功用,反而覺不出怎生疼痛了。卻仍能見得自己雙臂迅速腐化為白骨,速度驚人。同時一滴毒液從眼皮上流過,眼珠立時感到燒灼劇痛,面前由模糊隨即轉為黑暗。李亦傑等人最後所見,便是他雙眼中給怨恨不甘充塞已極的目光,令人不由覺著,單此一道視線,便能將他所憎恨的敵人撕裂。斷情殤大量傾灑之時,帶起一股瀰漫開的黑煙,同樣含有燻人落淚的刺鼻氣息。原莊主叫道:“小心那黑煙也有毒!”當先向後縱躍閃避,平莊主等人不敢含糊,緊隨其後。李亦傑揮劍向黑煙斬去,隨即以袖掩住口鼻,一躍落在原莊主身旁,滿是忐忑的望向黑煙,全力戒備。
他的長劍已只剩得半截,說來也怪,卻將黑煙有如實質般切開。方才那一招威力還不止於此,對面已看不出江冽塵身形,只見得一個全身冒煙,正以極快速度腐爛的怪物。相貌辨識不出,身子也在滋滋作響中逐漸化為白骨。李亦傑擊出的劍氣恰好將這怪物攔腰斬成兩截。再及火山猛烈搖晃,幾乎是將那具骨架掀翻,跌入了熊熊燃燒的火山口中。此時岩漿翻滾劇烈異常,聲響驚天動地,將跌落時的“撲通”聲響盡數掩蓋。
南宮雪想到方才一幕,猶自心有餘悸。縱然江冽塵作惡多端,有此下場實屬罪有應得,但見他死狀如此之慘,耐不住同情心作祟,心下竟也生出憐憫。明知落入岩漿,定然屍骨無存,何況他早給斷情殤腐蝕得沒了人形,卻仍是壯著膽子,想到谷口檢視究竟。不等邁出一步,手臂忽給李亦傑拽住,叫道:“雪兒,你不要命啦?火山轉眼就要爆發了,現下先別理他,快下山要緊!”南宮雪精神一陣恍惚,木然給他拉著奔跑。上山時似乎路程極短,而真等心急下山,又覺那道路長得永遠也跑不到頭。這一群人個個身上帶傷,在火山搖晃中跌跌撞撞的奔跑,每有人不慎一跤絆倒,身側總有人攙起他手,再度向山下狂奔。要論到這七人彼此之間,雖然互有親友,但統共說來,算不上交情如何深厚。然而經這一場聯手作戰,並肩擊敗了難以想象的強敵,彼此間互生出種患難與共的深情厚誼來。那是將每個人都當做最親密的朋友,有道是,能一齊分享勝利的朋友算不得最為真摯,而能夠共同直面死亡的朋友,才是一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