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華當真有所轉變,不再擠兌平公子,只道他當初一時糊塗,如今終於認清錯誤,有所悔改,心下也極是歡喜。三人維持著面上的和平,心中所想,卻是各不相同!或許在這錯綜複雜的攻心戰中,最自在的還要屬南宮雪了。
好景不長,這一天一切仍如往常,馬車在大道上一路飛馳。上官耀華雖然隔著車廂,仍極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陣陣翻滾的浪濤拍岸聲傳入耳中。他對路徑再如何陌生,總也明白,能見海浪之處,必與荒野沙漠遠遠背道而馳。心下當即警鐘聲大作,抬手在廂壁重重敲擊,叫道:“停車!停車!給我停下來!”
南宮雪不悅道:“你又怎麼了?消停不了幾日,還想再翻舊帳?”上官耀華沒閒心同她爭辯,知道唯有讓她“眼見為實”,才能真正取信。除此之外,自己費再多口舌都是白搭。索性一把將窗前簾帳掀開,道:“你自己看!”
南宮雪將信將疑,沒好氣地掃過一眼,登時愣在當場。只見窗外是一片漫無邊際的大海,周遭景象極是荒涼,寸草不生,當真是到了天之涯,地之角。放眼一片戈壁緩緩蔓延,盡頭處顯出個深穴般的圓洞來。一眼望去,黑洞洞的詭秘,幾乎要將整個人吸了進去。而看馬車去向,卻又分明正向那洞口行進。也驚呼道:“停車!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
平公子一邊神色如常的駕著車,手中韁繩忽緊忽弛,笑嘻嘻的道:“你緊張什麼?我正是信守約定,帶你們尋赤砂珠去啊!那有什麼不對?”上官耀華冷笑道:“慚愧,慚愧,恕我眼拙,實在看不出這塊荒涼之地,同傳說中的赤砂珠,可能扯得上什麼干係。別是你帶錯了路罷?”
平公子道:“笑話,這條路我從小就走了無數遍,即使閉著眼睛,也不可能走錯!常人窮盡此生,也根本無緣來此。你們應該為自己的葬禮之前,還能享有如此殊榮,深感慶幸才是。不錯,那赤砂珠是有的,卻是我的私家珍藏,即使幾位堂兄弟想瞧,還要看我高不高興。不知你們猜出來沒有,這裡就是四大家族外圍的入口。南宮姑娘,你差一點就做了我原翼表兄的新娘子,怎麼,連這也不知道?還是他沒給你說起過?”
上官耀華早知他有詭秘,卻也沒料到竟是四大家族之後。南宮雪則更是吃驚得連下巴都快掉了下來,道:“平白無故,你帶我到這裡幹什麼?我無意見識傳說中神秘四大家族的宏偉,也無意打攪令尊與你的幾位叔伯。你既不是誠心帶我們尋赤砂珠,我們也不用你再來帶路。阿華,我們走。”
上官耀華依舊端坐不動,暗自苦笑,心道:“阿雪,你果然天真。這平公子是個老奸巨滑之徒,此前他樂意偽裝騙你,一旦撕破了臉,哪肯輕易放咱們離開?”果然平公子放聲大笑,聲音尖利,道:“你們以為,自己還能走得掉麼?到了人家的地盤上,不過是兩隻待宰的羔羊。”說著一劍削斷馬頭,乾淨利落,鮮血只呈顯薄薄的一線。但一隻馬頭血淋淋的落了下來,前幾日又正是由它,拉著自己三人跑了這麼遠的路,心中總有些悽惻。上官耀華還罷了,南宮雪卻是陣陣激憤,車廂朝前一傾,兩人同時躍了出來,並肩而立。
平公子看著二人,彷彿看著天下間最滑稽之物擺在眼前一般,笑道:“如何,承小王,我沒讓你失望罷?可惜還不等你找到證據,我就等不及親手來揭曉這個謎底,給咱們的南宮姑娘聽聽。你的同伴才是個聰明人,只有你這個笨蛋,始終不計報酬的相信著我。為了維護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惜與曾經患難與共的朋友鬧翻?你對我的這份深情厚誼,實在令我頗為汗顏哪。怎麼,別說是因我氣度不凡,你看上我了?你差點就做得原翼表哥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大嫂,我可不想跟他搶。你要這麼說,我是會害怕的。哎,本來要不是看在承小王爺心急如焚,我還真不想這麼早就暴露。多玩兒一段時間,那麼你們也可多過些舒舒服服的日子。這當真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了。人一旦有心找死,那是一丁點也沒有辦法可想。只不過,我本就打算帶你們前來作客。往日還可成為座上賓,此時此刻,怕是隻能當階下囚了。這是你們自找的,可怨不著我。”
上官耀華轉頭望向南宮雪,心裡不無擔憂。知道她待人一向誠摯,不僅好意顆粒無收不說,還給那平公子狠狠譏諷了一頓,彷彿是她生來犯賤,偏要湊上前討好他一般。一邊在心中迅速盤算,該如何勸慰的為好。而南宮雪此時卻極是堅強,未受他隻言片語所左。冷笑一聲,長劍“唰”的出鞘,道:“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怎會由你擺佈?”
平公子笑容愈發燦爛,道:“你可以試一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