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準眼前到底是誰,警惕地問道:“第一你是我外公嗎;第二,為什麼電燈不用點了油燈;第三,什麼叫‘我以為你也嚇傻了’‘也’是個什麼意思。“
外公坐到太師椅子上面:“你看油燈下面的影子,就知道我是不是人了。”
我扭頭一看,油燈下面還真有影子,應該不是水猴子。
外公接著說道,我時間不多了,既然你沒傻,現在就開始拜師,入我鬼派門下。
我搖搖頭表示了不滿:“不就是一隻水鬼嗎,明天中午我就買兩個炮竹去轟它。要我拜師沒門。”
外公點了一根菸,一副無所謂地說道:“不拜也可以,你先看看你的右腳再說。”
我把褲腳拉開,腳踝的位置赫然是一個青黑的手印,黑乎乎直勾人,伸手使勁搓了兩下,不像是畫上去,看來是真的。
“外公,外公。連你外孫也不救嗎。”我還真是生氣了。
“我從來不強人所難,你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下半輩子能不能走路,我就不知道了。”外公吐了一口煙下來,又咳嗽了兩聲。
話說到這個地步,看來只有拜師的份了。
微弱的火苗搖搖晃晃,我小時候看過《三國》,在五丈原諸葛亮快死之前就點了一盞油燈。
我不由暗想,難道我是要死了嗎?油燈是給我點的嗎?又仔細看了一眼外公,見他面色枯黃,氣息若有若無
我軟了下來,外公,你臉色怎麼如此枯黃?
外公苦笑,蕭棋,被你看出來,我快要死了。其實我不是不救你,是已經沒有力氣救你,現在世界上你自己救自己了。
我跟著笑了兩聲,說外公您老真幽默,發現外公好像沒有開玩笑,我便急了,問外公是不是生病,我帶你去看醫生。
外公正色道,你身上種下的陰氣,是我一個厲害的對頭下的手,和他拼一架當時我就受了很重的傷。只是心願未了無人傳承我的衣缽,強撐了七天,今天晚上又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黑狗吞日,那些死於我手傷在我手的亡魂都巴不得我死,今晚斷然熬不過去。
外公接著道,東陵子祖師傳到我一脈,眼看要絕了,收一個好徒弟太難,一來,要心性端正;二來,要膽子大麼蕭棋啊,原來我是看中了一個徒弟,沒想到他嚇瘋了。
我隨便問了一句:“是不是白水村老棗樹的那個長髮男子?”
外公點點頭,最後的菸灰全部落在地上,一部分都落在他的褲子上面:“我龍游水一輩子也有些名氣,沒想到衣缽沒有繼承。”說到最後,老淚縱橫。
我一時心軟,原來今晚外公帶我去見鬼,就是試驗我的膽量的,吃準了讓我接他的衣缽,只得完成他最後的心願,外公。既然你看上我,我就拜你為師。你就別裝要死的樣子了。
聽了我的話,外公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蕭棋。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現在就拜師。”外公強撐身體,坐在太師椅上。
吩咐我準備香爐,拜師。
“鬼派十四代弟子龍游水今天收蕭棋為第十五代弟子。我們是爺孫關係,不用稱呼我師父”外公說完,開始介紹起鬼派。
原來祖師爺東陵子,是唐朝末年的人。
我心中一愣,從唐朝到現在怕是有一千多年,才傳了十五代。
外公見我迷糊,告訴我,說中間斷過五百年曆史,後來東陵子祖師隔代傳業,又接了上來。
外公說道:“唐朝楊筠松整理天命、尋龍探穴的高階大氣上檔次的風水術。東陵子祖師在靈臺地理宮裡面算是不入流的。整理千百年來,九州流傳的各種對付殭屍、鬼怪、妖物啊的偏方。”
我不太上路地說道:“我們鬼派祖師爺還有這麼一段風光歷史啊?”
外公聽出我話裡面嘲笑的意思,卻沒生氣:“楊筠松最後被盧光稠逼死在江西,就是因為尋找帝王靈穴。反觀你祖師爺,逍遙快活,在人間快活終老而死,哪個更聰明!”
我違心豎起大拇指,肯定祖師爺厲害,傳下來的的手段奇奇怪怪的。又是動物的排洩物,又是罵人。祖師爺就傳了這兩招嗎?
外公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用臭和罵只能算最簡單的手段。因為惡鬼都怕髒東西,都怕比他兇的人。更高深的我也來不及教你了。我有三樣東西留給你。一本祖師爺留下來的書和一把可以隨身攜帶的玉尺。還有一個銅罐子。銅罐子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開啟。
我點頭記了下來。
外公氣色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