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是春光明媚無限好。洇紅了半天雲霞的落日掛在遠處山間,如火燒一般的雲朵煞是好看。
梅家老太爺已經在床上躺了快半年了,萊州城的百姓都說,梅老太爺一去梅家指不定就要這麼倒了。
梅家在萊州城是有財有勢的大戶人家,當家的梅老太爺更是出了名的行商能人,名下經營的商行不在少數,若是他去了,梅家就此一蹶不振的可能性並非沒有。
梅家老太爺膝下只三子,原本當家的是二兒子,也是唯一的嫡出,早早便被定為梅家下任家主,可惜去得太早。二兒子只有一個兒子,名喚子卿,素來得寵。不幸的是,在梅子卿七歲時,夫妻倆就過世了,原因似乎是外出行商的時候馬車突遇悍匪,然後橫遭不幸。
如今一晃眼,梅家這位嫡長孫已然二十有三,早早過了尋常富戶人家兒孫十六七八娶妻生子的年紀。
說來,這梅子卿倒也是個命硬的。三年前經由梅老太爺之手,為他定下了一門親事,倆家人連庚帖都交換了,卻不知怎的,成親當日新娘家竟掛起白綢來。這一仔細問放才知,那姑娘半夜突然換了疾病,暴斃而亡了。
命硬的訊息一旦傳出,饒是梅子卿再怎麼丰神俊朗,若要再求娶誰家姑娘,萊州城的人家怕也是要思量思量了。
因著倆家人上頭原本便是姻親,故而梅老太爺的意思是這門親事就這麼算了,誰知梅子卿卻堅持迎娶對方姑娘進門,哪怕抬進梅家的轎子裡放的是一尊牌位。
冥婚的事兒萊州城的姑娘們曾在民間話本里瞧見過,多是婚前男子過世,結親的女子上門守節,未婚守孝三年。
因此,梅家人的舉動在當時轟動了整座萊州城,人人皆道梅家公子重情重義,一時間多少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暗自思量,想著待孝期一過,便想辦法同這重情重義的梅家公子接近接近。
怎料三年一過,那梅家公子卻絲毫沒有再娶的意思。便是自家的幾個叔伯在旁隱晦地勸說,他也不過表示說即便再娶,那也是填房,若有姑娘不介意嫁進梅家做填房,且每日晨起暮後都要為已過世的*奶上香的,他才肯考慮考慮。
時間一久,有這心思的人倒也真慢慢少了。
梅子卿帶著小廝走進後花園的時候,七娘正坐在樹杈上蕩著雙腿看樹蔭底下的一男一女卿卿我我難捨難分,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一邊還不忘往嘴裡塞剛從供桌上順來的糕點。
梅家家底豐盈,連帶著上供的糕點也是極好的,七娘*舔手指,計劃著明日繼續去順幾塊糕點嚐嚐味道。
再看樹蔭底下的那倆人,抱作一團,不時哼哼唧唧兩句。
“好哥哥如今芝兒的身子都給了你,你可別負了芝兒呀!”
“芝兒,你也知老太爺的規矩,你可是我大哥院子裡的,等老太爺一過世,我就跟大哥要了你去我院子裡如何?”
“你可別騙芝兒”
她也不知自己活了多少年,但自認並非是喜好偷窺的人,實在是窩在樹上好好的,這二人不知為何偏偏尋到此處,一時有種不看白不看的意思。
再者。
底下二人和她的“飼主”之間關係實在非同一般。
是了,她如今的“飼主”正是那人口中的大哥。
那說話的男子正是梅家二公子,名子顥,幾年前靠著捐官成了萊州城府衙裡的一小小官吏。
而被他摟抱在懷裡,衣衫不整,露出大半雪白胸脯的女子,正是梅家大公子院子裡的大丫鬟,平日裡也算得上端莊可人,卻不知私下裡竟如此不知廉恥。
梅家雖不是什麼官宦世家,但家規嚴苛,譬如這種下人爬床的事,萬萬是做不得的,更何況,那丫鬟還是梅子卿院子裡的,說句不好聽的,即便梅子卿沒收她當通房,她此番也是犯了大忌。
☆、002。梅家公子
底下的*又重了幾分,七娘忍不住挑眉。
想她初初睜眼時,著實被這倆不知廉恥的狗男女給嚇了一跳——任誰青天白日便瞧見有人在自己眼跟前做那傷風敗俗的事,也都會驚嚇到吧。
七娘低頭,隔著斑駁樹影望去,碎石鋪就的小道上,梅子卿負手而行,夾道兩旁是花團錦簇的紫陽,他著一身淡綠衣衫,擦過一簇簇的紫陽花,一如往常慢吞吞地向著這邊走來。
他走路素來沒多大聲響,跟在身後的小廝也不知怎的不似往日聒噪,待主僕二人走得近了,忽地停下腳步,警覺地看了看周圍,喝道:“什麼人,?滾出來!”
他方才沒聽仔細,只以為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