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拜她為新王呢?
天歌轉身面對祁昆,眼神似是在看他,又似是在穿過他看向陣勢浩蕩的魔族,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長袍如火,屬於遠古神獸的威壓釋放開來。
“我是你們的新王天歌,爾等還不跪拜?”
祁昆抬頭看著這個已經有些陌生的美麗女子,臉上的神色一點點沉寂下去,終於緩緩跪地,叩首參拜:“參見我王。”
連“原”王族唯一的繼承人都跪拜了,那剩下的人還能說什麼呢,於是眾魔紛紛跪地,拜見他們的新王。
“參見我王!參見我王!”震天的吶喊令整個地面都抖了幾抖。
在這樣一種宏大而充滿震懾力的氛圍中,幾乎沒有人能保持內心的清醒,一切行為不過是隨波逐流。
但,凡是總免不了有例外的時候。
阿依木,坎多爾家族的少主,雖天資出眾,但因為年輕氣盛,族長很少帶他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之中。就是這麼一個初生的牛犢,硬是頂住了壓力,沒有跪拜天歌,反而趁著天歌接受參拜的瞬間自人群中彈射而出,利用魔族人強悍的體能優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她。
阿依木作為坎多爾家族新一輩中的佼佼者,實力自是不俗,人未至,那種凌厲的氣勢已經掀起一陣旋風。
眾人一方面都立在祭臺之下,另一方面都是跪地俯拜姿態,一時竟然沒有人反應過來。
天歌自然看到了阿依木的出手,只是身體尚未恢復,釋放威壓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如今她竟然擠不出精力來應付阿依木。
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淡淡的冷哼響起,眾人尚在驚呼之中,阿依木就突然像被擊打的飛石般彈射出去,重重倒在了遠處。夙謹淵彈了彈衣袖,繼續保持沉默。
這轉合之間都在一瞬,眾人不由愣了。
“祁昆。”天歌清冷的聲音響起,眾人這才清醒過來,看著祁昆帶人過去將重傷不起的阿依木押起來。
明明這個時候更應該重用一直忠於自己的散修,但天歌偏偏選擇了剛剛才臣服的魔族一脈,這是赤-裸-裸震懾示威。正因如此,坎多爾家族的人竟然一時也不敢有所異動。
天歌也沒有為此發表什麼看法,而是淡聲吩咐:“回儲王宮殿。”
魔族的王宮被一場大戰摧毀殆盡,儲王宮殿就成了魔域最大的議事場所,天歌毫不客氣地從祁昆手中將之接管過來,作為新任魔王的臨時住所。
魔域裡的人在經歷了充滿惶恐不安和猶豫不決的幾個月之後,再次來到了一個無眠之夜。
天歌站在寬闊的城牆上,感受夜風送來的淡淡血腥味道——儘管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但是一場讓整個魔域傷筋動骨的動亂還是留下了斑駁的印記。
“你不是說還要我去殺幾個人嗎?名單呢?”夙謹淵出現在她身後。
“你確定你現在還殺得動?”天歌回頭看向他。
他神色不變:“你可以試試。”
“哼,這幾個人必須一擊即中,否則一旦激起了他們的恐慌,目前的局面就很難再繼續掌控下去。所以,我不想冒這個險。”天歌要殺的,正是那幾個大家族的核心人物,只要他們倒下了,這一股潛在的威脅就不再需要她顧忌。
而她的話,很明顯是在質疑夙謹淵的能力。
夙謹淵竟然沒有生氣:“我無所謂,只要不影響你我雙方的簽約就可以了。”
天歌瞥了他一眼,轉身:“我以前只知道你不擇手段,但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如此厚臉皮。”聽了那些話竟然還能如此不動聲色,看來,她需要重新評估這個人了。
一個人聰明不算什麼,難的是能屈能伸,忍得住屈辱扛得住打擊。
夙謹淵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既然這裡已經沒什麼事了,我明天就帶葉沐走。”
天歌忽然道:“你傷得很重,否則絕不會只是將阿依木打傷。”
夙謹淵停下轉身的腳步:“你想說什麼?”
“以減損修為為代價,換取一具強弩之末的軀體,以便更快地為葉沐保駕護航,煉製恢復身體的丹藥,煉製能幫她度過天劫的法寶。接下來,你是不是隻要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就會獨自離開,暗自療傷?”
夙謹淵皺眉:“這跟你有關係嗎?”
“沒有。我只是不希望葉沐傷心。”天歌微微低頭,然後轉身很認真地看著他,“你最好還是跟她說實話吧,不要讓她像我一樣,到了失去的那一天,才看清一切。那種感覺,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