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方梅影時她停手笑道:“盧先生,想這醉花筵之名,想是由李青蓮春夜宴桃李國序文中,設以傳花,飛羽觴而醉月兩句而得意。”
盧滄客道:“是的,方女俠有何指教?”
方梅影道:“指教不敢當,我只有一個建議。”
盧滄客忙道:“女俠但言不妨。”
方梅影笑道:“筵名醉花,自然是求快意不拘形跡。”
盧滄客道:“不錯,所以不設席,不舉樂。”
方梅影道:“可是還有許多繁文縟節,我們是江湖人,冒充斯文不是不會,但太彆扭了,先生可否將這些俗套都免了,隨各人高興,不敬酒,不勸飲,因為我一聞這酒香,就知道是百年以上的陳釀花露,進口香醇,後勁可足得很,像這樣一口一大爵,我是勉強能奉陪的,崔大姊與明珠則很少喝酒,未必能喝得下,為了主人的盛情,不喝又不好意思,喝醉了卻更沒意思。”
盧滄客連忙道:“方女俠指教極是,盧某隻是儘自己的敬意,卻不敢勉強各位,隨各位的意思好了。”
方梅影笑道:“喝酒要痛快,一拘形式就掃興了,因此我建議各喝各的,誰也別管誰。”
說完她單手擎爵,也沒用手擋若,仰頭一飲而盡。
盧滄客笑道:“方女俠豪情壯語,不愧俠女本色,盧某這一番裝做,反倒是俗不可耐了。”
向崔氏二女照照杯道:“二位但請自便。”
他自己把頭上的帽子也取了下來,拋過一邊,然後道:“盧某附庸風雅,乃有此醉花筵之設,而且還下了一番考據的功夫,以求合唐人習俗、即此酒爵,也是仿造金谷酒會之器,今日聽方女俠指示後,才知矯情刻效之俗。”
江夢秋一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此王翰之涼州詞,以先生所攜之酒器,似乎也適作放浪形骸之飲。以我們這幾個惡客的身份,更不耐作繁文縟節之宴,先生事事要講究規格,我們只好自慚形穢而避席了。”
盧滄客訕然道:“盧某自知腹儉,以致貽笑大方,幸得方女俠不棄諭陋而賜示,庶幾回頭非晚。老弟再說下去,盧某就要無地自容了。來,再罰我一杯。”
倚紅剛替他把酒斟滿,他很快地又幹了,用衣袖一擦口邊的殘瀝笑道:“痛快,痛快,十年前有位讀書的相公經此,盧某跟他談得還投機,聽他的建議,設了醉花筵,雖然盡興,卻總不如今天這樣痛快,可知酸儒誤人。”
方梅影一笑道:“話倒不是這麼說,問題在先生亦非其道中人,強自擠到其間,自然無法舒性了。”
盧滄客連連點頭稱是。
崔妙人與崔明珠這才舒了口氣,暗中對方梅影感激不盡。崔明珠還是個小孩子倒是無所謂,崔妙人闖歷江湖有年,書讀過不少,但對這些古典禮儀卻十分生疏,稍一不對,以崔妙人的脾氣,這個人可丟不起,正在坐立不安,幸得方梅影一席話解了圍,且她們兩人也都試飲了一口百花露,酒是真好,既香且醇,爽口潤喉,但到了肚子裡,勁道卻足得很。
崔妙人不善飲酒、所以對醉狐陸仙遊那等厭惡,今天為了禮貌,假如也陪著乾的話,實在不勝酒力,方梅影與江夢秋都是家傳的酒量,他們可以拼得,自己一拼就醉,未免又出乖露醜,所以她對方梅影感激之心又增了一分,望向方梅影時,正好接到她會意的一笑。
倚紅第三度為盧滄客注滿酒爵時笑道:“爺!這麼說那批女樂也不必獻奏了,座有顧曲周郎,江公子可是位行家,她們的技術還不夠純熟,恐怕又會惹笑話。”
盧滄客道:“當然免了,連我聽了都煩,剛才江老弟一念涼州詞,已經道破出典,這種胡樂必須要你們塞上的女兒才有情調,她們一個個都瘦怯怯的,哪裡能玩得好,回頭還是你們倆多賣點力氣吧。”
偎翠笑道:“我們只怕也難入高明法眼。”
盧滄客道:“別偷懶,我已經把你們倆送給方女俠,她要你們侍奉江老弟,但並沒有肯定,最主要的是怕你們不行而增加累贅,所以你們必須賣弄精神一番,博得方女俠的首肯,才能出頭呢,否則只好一輩子老死在這兒了。”
兩個女孩子都為之一怔,美目流盼,看看方梅影又看看江夢秋,最後留在盧滄客的臉上,莫知所以。
盧滄客一笑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倚紅頓了一頓才道:“婢子們願意一輩子侍侯爺。”
盧滄客大笑道:“別說傻話了。你們到我身邊時,才十三四歲,一晃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