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那樣,倒還真有一副裁縫的架勢,若是擱在現代,怕也不失為一塊服裝設計師的好料。看了好一會兒,見她又是描線,又是裁剪,一通忙活,竟是累得額上微微有了汗意。
我噙著笑,忍不住說:“這會兒忙忙的趕做嫁衣,難道你這小妮子已經倦怠再陪我這老姑娘,想早早脫離苦海了?”
葛戴先是一愣,之後霞飛滿面:“格格又拿奴才玩笑。”
“並非玩笑前兩天管事嬤嬤特地來找你,事後你雖吱吱唔唔的拿話瞞我,但到底我對你還是知根知底的我就想聽聽你的意思如何?”
葛戴咬著唇,悶悶的不說話。
“葛戴”我輕輕喚她。
她纖細的脖子僵硬的擰著,忽然丟開手中的剪子,朝我跪下:“格格!奴才情願一輩子跟著您,只求格格千萬別趕奴才走。”
我瞅了她好半天,她背脊倔強的挺著,頭只是低著,看不到她此刻臉上是何表情,我嘆了口氣:“也罷!我也不贊成女孩子這麼早便嫁人,且由我出面和管事嬤嬤說說,再留你兩年吧不過,等你年紀大些遲早也要嫁人的,只是你身份特殊,我不願他們隨便在外頭配個人,委屈了你。”
葛戴沉默半晌,生硬的說:“奴才既然服侍了格格,這一輩子便只是格格的奴才。”
我知道她說的是孩子話,也清楚她是真的不想被人強迫了嫁人,於是伸手扶她起來,說:“我餓了,去給我拿點點心來。”
“啊,早起嬤嬤做了奶餑餑”她咋咋呼呼的跳了起來,像是一陣風般颳了出去。
她一走,屋子裡就靜了下來,我瞪著自己袖口的花紋發呆。胡思亂想了一會,忽然感覺屋內的氣氛有些怪異,不覺抬起頭來。
門口無聲無息的站著個人,我後腦勺上的神經突突抽了兩下,疼得噝噝吸氣。
“福晉怎麼來了?”我坐起身,不緊不慢,“進門也不讓丫頭知會一聲,冷不丁的往我屋門口一站,倒怪嚇人的。幸好是大白天,若是晚上點了蠟燭,怕還不得又要讓人猜疑著莫是鬧鬼了。”
阿巴亥往前跨了一步,隨性的往南炕邊的杌子上坐了,只一言不發的瞅著我。
半年多未見,她倒是越發出落得清麗動人,小兩把頭上簪了翡翠點金的扁方,腦後梳起燕尾髻,露出一大截雪白的頸子。
她那雙眼眸黑黝黝的望不到底,她面無表情,我也猜度不出她是何用意,只是覺得她似乎想要看透我,看穿我很好笑的念頭,其實她什麼表情也沒有,我根本就是自個兒在瞎猜。
“爺讓我來看看你。”彷彿過了許久,就在我快要忘記房間裡還有她這號人的存在時,她突然開口了。隨著這一句話,她的眼眉,神情,動作都舒展開來,人也似乎鮮活起來,之前的她真是跟個木頭人沒啥分別。
我正不知道該如何接她的話,這時恰巧葛戴端了點心果盤進門,見阿巴亥在屋,竟唬得傻了,愣在門口半天不知進退。
“葛戴,給福晉看茶。”
“哦是、是奴才遵命。”她竟忘了放下點心,茫然的仍是端著盤子轉身去了。
我不禁暗叫可惜,我可真是有點餓了。
“東哥”阿巴亥猶猶豫豫的喊了我一聲,如星星般閃亮的眼眸中透出濃濃的困惑,“我該叫你姑姑?姐姐?還是”
“什麼都不是。福晉與東哥非親非故,你只管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不敢有任何的鬆懈,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跟她周旋。
她秀氣的凝起眉毛,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探究的神色:“我來,並不只是因為他叫我來我才來的。”
“哦?”
“我有些事想不通,想來請教你。”
我眉稍一挑:“請教我?”忍不住虛假的掩唇輕笑,“我有什麼能耐能替福晉解惑?福晉怕是找錯人了吧?”
她飛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再抬起時,臉上已換了一種輕鬆的笑容:“東哥,你很防備我。”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疑問和婉轉。
這回,我也笑了,直接回答道:“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
阿巴亥的笑容愈加粲爛,這時恰逢葛戴重新捧了茶盞進來,阿巴亥瞥眼瞧見,卻突然把笑容收了,端端正正的從她手裡接過茶來。
她喝茶時的氣度雍容,分明就是一副貴婦人的架子,完完全全再也找不出一絲一毫小女孩的氣息,我些微有些吃驚,又有些替她心痛惋惜。她再如何受寵,如何能耐,也不過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這個年紀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