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說,我撇了撇嘴。姑且不論右翼那一支大宗有沒有人選,只是左翼這一支裡,若不是莽古思的血脈,她們也不會放心任由明安或孔果爾家的女孩兒滲透進汗宮後宅去。雖然彼此都是蒙古科爾沁的族人,但同族不同親,萬一搞得不好,非但不能幫上哲哲和布木布泰,反而讓其他族支佔盡了便宜。
轉眼過去半月,莽古思父子招呼得極為熱心周到,我大抵知道他們的用意,不過是貪圖毛祁他特那兩千多戶部民和三千多頭馬匹牛羊。
我原還指望毛祁他特能夠堅定原先的想法,到瀋陽去投靠皇太極,可就目前的形式看來,安逸享受,豐衣足食的太平生活已動搖了他的決心。他有可能放棄原先的打算,直接把部民安頓在科爾沁,留下不走。
我大為焦急,可也無計可施。雖說毛祁他特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待我另眼相看,自打我自作主張的認了他的大福晉做額吉後,他待我又是倍添親厚,已下令去了我的賤籍,命下人們稱呼我為“哈日珠拉格格”,然而說到底,在這種去留的政治決策問題上,他仍是不會聽我半分建議。
這一日我在帳內收拾東西,琢磨著該如何開口詢問毛祁他特去留的事情,大福晉的貼身丫頭蘇日娜笑嘻嘻的掀了帳簾子走進來,在我跟前瞅了老半天一個勁的抿唇偷笑。我被她古怪的笑容笑得心裡直發毛,她忽然噗哧一笑,調侃的說:“蘇日娜給格格道喜了!”
“喜?什麼喜?”我嚥了口乾沫,有種烏雲罩頂的不祥預感。
蘇日娜壓低了聲,湊過我的耳朵:“我才聽寨桑福晉和咱大福晉說了,說嘻嘻,說這裡的寨桑貝勒相中格格了,替他的兒子滿珠習禮臺吉求婚,這會子正在氈包內談論著聘禮呢。”
轟!我如遭電亟,耳朵裡嗡嗡聲不斷。
滿珠習禮?!布木布泰的哥哥?!蘭豁爾的丈夫?!
我來科爾沁半個月,的確曾經向人打探過滿珠習禮的情況,確定他果然娶了蘭豁爾為妻後,因為正帶著妻兒和族民去了遠處的水草肥沃地放牧,所以一時無緣得見。
我霍地站了起來,蘇日娜被我嚇了一條,白著臉退後半步,驚疑的望著我。
讓我嫁給滿珠習禮?!還有比著更恐怖和可笑的事情嗎?
寨桑為了籠絡住毛祁他特,還真是花樣百出啊!
手指握緊成拳,瞥眼見蘇日娜頂著發白的一張臉戰戰兢兢的望著我,目光中流露出困惑和懼怕,想是我剛才咬牙切齒的模樣嚇著了她,忙收了滿腔怒意,緩和臉部表情,柔聲說:“知道了,你且不要說出去,我等額吉自己來跟我說,免得以後被科爾沁的人說我不懂矜持,不夠穩重。”
蘇日娜連連點頭,欽佩的讚歎:“格格真是好福氣,我如果能有格格一半好命”
我不耐煩聽她嘮叨,揮揮手讓她出去。等她一走,當機立斷的捲了幾件衣服細軟,悄悄溜出氈包,藉口外出行獵,將毛祁他特的坐騎和弓箭刀具一併領走。
騎馬一口氣奔出三四十里,眼看天色擦黑,我見四下無人,利落的將身上的長袍外套脫去,換上包袱裡的一身男裝。我一邊將散亂的頭髮打成長辮,一邊大口的吞嚥乾糧,小半刻時辰後,稍稍辨了辨方向,立馬繼續星夜趕路。
我在馬上深深的吸了口氣,胸腔中有團火焰在鬱悶的燃燒,鼻子酸酸的,眼眶裡不爭氣的溼潤起來。
蒼天無眼,既然把我送回到了四百年前的時空,卻為何又要接二連三的作弄我,讓我和他遠隔千山萬水,相見無期?
難道說,我和他之間當真再無交集?
第120章 相認
五月的氣溫漸漸轉熱,我狼狽的從科爾沁逃出來,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逛蕩了七八天,到最後連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所處的確切方位。
就這麼拖拖拉拉,在我精疲力竭的時候,終於讓我遇上一戶蒙古牧民。這一家十餘口人,正拖兒帶女的慌慌張張的往西趕。我向他們略一打聽,很驚訝的發現他們這家子居然是從歸化城內逃出來的,據說是大金國八旗兵又打過來了,而且前哨大軍已經出了沙嶺
我又驚又喜,盼了兩年,熬了兩年,終於還是讓我等到了。
一路難以抑制興奮的快馬加鞭,這時已是五月廿三,越往東走,逃難的蒙古人越多,沿途不時會碰上成群結隊的駝馬車隊。打聽東邊最新的戰事動向,竟是大金國天聰汗親征,後路兵馬已出上榆林口,正在橫渡遼河。
我激動難耐,一顆心早飛向遼河,恨不能立時三刻飛馬闖進大金軍隊中去。我馬不停蹄的連續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