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著有外人在場,我一時也不好發作,只是狠狠的瞪他。
“怎麼咳得這麼厲害?”他急了,親自動手從茶壺裡倒了杯水,走過來遞給我。
“別過來!”我嘶聲尖叫,可惜力氣不夠,這叫聲沒有脅迫感,皇太極只是略略一頓,竟又跨步挨近,側身坐上了床沿。
我連連擺手:“出去——離我遠點咳咳”右手捂著帕子一刻也不敢鬆懈,“這這病會傳染咳咳咳咳咳咳”
皇太極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他身後的兩名醫官中年紀稍長的那位忽然慢條斯理的開口:“福晉說的極是想來福晉也是懂得幾分醫理之人,那麼奴才也就不避諱的直接問診了。”
我無力的將頭倒回軟枕上,只覺渾身疲憊,身子一陣陣的冒虛汗:“你有什麼咳咳,儘管問。”
“福晉患這病多久了?”老醫官對著皇太極行了個禮,然後挨著腳踏單膝跪著,作了個請脈的手勢。
我伸出手腕給他,細細的回想了番:“甲寅年六月有次夜裡受涼,起了高燒,過後身子便不爽利了,只是當時沒想那麼多”說著我有意無意的拿眼瞄了瞄皇太極,他仍是一臉的冷峻,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甲寅年”老醫官默默心算,“那可是有兩個年頭了啊福晉可有記錯?”
我搖頭,悶聲:“不會記錯!”頓了頓,又一次瞥了眼皇太極,他仍是無動於衷的表情,讓我有些冒火,再想到方才納娶福晉一事,更是難以消氣,於是故意冷聲說,“那夜乃是貝勒爺在扈爾奇城大婚之喜,我如何能記錯了?”
皇太極的手終於微微一顫,茶盞內的水潑出少許,我心頭忽然湧起一股惡作劇般的快感。但轉瞬,見他眼眸內有一絲悔恨的痛意閃過,我不禁愣了愣,又有些後悔的替他心疼起來。
“勞煩請福晉伸出舌苔一看。”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沒什麼好矜持的,照著他說的,把嘴張開,吐出長長的舌頭。老醫官看了先是點頭,再回頭看了眼身後另外一名醫官,他卻是緩緩搖頭,作惋惜狀。老醫官對著他再略一頷首,繼續回頭面向我:“多謝福晉。”
我明白這就算是看完了,正打算縮回舌頭,扭頭時卻看見皇太極繃著一臉嚴肅冷峻,千年不化的頑石表情,於是對他吐了吐舌尖,作了個鬼臉。
他大大的一愣,完全呆住了似的。我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是以前的東哥,那樣的花容月貌早被毀去,如今扮鬼臉,不僅不會像當年那般嬌俏可人,恐怕更多的只會是當真如鬼臉般嚇人罷了。
正深感懊悔,忽聽嗤地一聲,皇太極居然笑了。雖然笑容短暫,但是他剛毅的稜角卻因此而放柔了許多,眼角帶出柔柔的笑意,伸手將水遞給我,柔聲說:“喝口水潤潤喉嚨。”
瞅著醫官湊在一塊商議著開藥方,我接過茶盞,捂著嘴輕聲問:“你不怕麼?”
他輕描淡寫的“嗯”了聲,然後回答:“我早就知道了,沒什麼可怕的了不起,我和你同甘共苦。”
我的手一抖,茶盞咯咯作響,茶水潑出大半,再抬頭時,發現皇太極已然離開床側,走向那兩名醫官:“可有方子了?”
那老醫官面有難色,過了好半晌,才吱唔的開口:“福晉的病”聲音拖了老長。
皇太極點了下頭:“外間開方子去。吃得好了,自然有賞。”
“不敢當!不敢當”
“不用迴避我!”我撐起身子,揚聲高喊,“就在這說吧!我這身子到底還能拖幾天,麻煩大夫跟我挑明瞭說,毋須瞞我。”
“這”他言辭閃爍,額頭開始隱隱冒汗。
“可是肺癆?”其實我心裡已經百分百確定了,只是沒見大夫首肯,總還有絲不死心。
老醫官有些詫異,彷彿被我的無畏和大膽震撼住,好久才吶吶的說:“確是肺癆。”
我的心剎那間沉到谷底——肺癆,按西醫的叫法也就是肺結核。在我小的時候,福利院也有收容過得了肺結核被拋棄的嬰兒,後來感染併發症,還是搶救無效。而且這病會傳染,即使能治好,也會留下不少後遺症——當年這說的是以現代的醫療條件,若是擱在四百年前物質格外稀缺,醫療條件落後的關外建州,肺癆比癌症還恐怖,至少癌症不會散播傳染人。
我冷冷一笑,想不到我兜兜轉轉還是要死。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上次赴死時的凜然勇氣,因為我知道也許我再也回不去了死的話就真的是死了。
飛快的看了眼皇太極,他投來的目光中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濃濃眷戀之情,我心猛地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