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可能只讓你做宮婢!把你帶回去,還不知道要怎麼折磨你”男人恨恨地砸著床榻,雖沒有力氣,卻表達了自己的憤怒,“我真是無能!”
“你怎麼是無能呢?”女子抓住了男人的拳頭,展開他的手掌,輕揉著砸在床上之後變得粉紅的面板,“你是為了士兵們著想,不希望有更多的家庭再遭受無謂的犧牲。哥,大局為重,烏蠻國需要你!”
男人無奈地蹙眉,旋即,愴然閉目,“這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見或許,今生無緣了”
女子感染到了男人的傷感,美眸中便噙滿了霧氣,聲音有些顫抖,“不會的。我可是烏蠻國的公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回去看望你這位哥哥”
聽了這更加無力的安慰,男人不再說話,兩滴清淚由眼角滑落,滴在了枕畔。
女子看見了,也只當沒有看到,免得說破之後男人的情緒更加悲傷,現在,任何的負面情緒都能夠加劇惡化他的病情。她就那麼靜靜地屈身在男人的病榻邊,把頭枕在榻上,做最後的陪伴。
許是連日來的顛沛令她疲憊至極,很快,她便坐在榻下的地毯上,頭卻依舊靠在榻邊,美眸闔上,打起了瞌睡。
稍後,男人睜開雙眼,望著睡夢中的人兒,定定地端詳著。
終於,乾枯的手指按捺不住觸控的衝動,往前移動著,爬過了被子,來至女子面前。停滯了一刻,費力騰起,撫在了俊俏的眉眼之間。力道很輕,輕到了女子並未察覺,而男人卻彷彿沒有觸控似的。
當手指從眉眼輕觸到鼻尖、到唇瓣,他的眼睛又溼潤了;待到手指撫摸過五官,移到了女子的青絲之上,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哽咽起來。生怕女子聽到,他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硬是把已經在喉嚨處的聲音給嚥了下去。然,嚥下了聲音,卻咽不下眼中的淚水,他不得不仰著臉,以遏制淚水的奔襲,卻哪知,如此一來,淚水便在稜角分明的臉膛上肆意橫流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收回放在女子髮絲上的那隻手,只是用了另外一隻手胡亂地擦抹著。
他沒看到,女子垂在床榻下的小手卻在用力掐著自己的腿,她在隱忍,不讓眼中的淚滴流出眼睫。因為她知道,若是她表現出了絲毫的動容和留戀,男人便會豁出性命去挽留她,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要知道,那個暴君既然能夠開出這樣的條件,就一定要達到他的預期。若是有個一星半點的折扣,都可能惹惱他。一旦他暴戾起來,兩國的這場戰爭便是在所難免的,到時候不僅要死許多無辜計程車兵,就連烏託的性命都不保。試想,烏蠻國的皇帝死在了代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這個仇都是徹底結下了!原本的舊恨還沒有消除,又添上了新仇,如此,兩國誓必要世世代代爭鬥下去,最後遭殃的還是最底層的百姓。
從各方面考慮,她都必須回到代國去。縱然那裡有無數個痛苦不堪的回憶,縱然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到那個男人,可那裡畢竟還有岑青箋的家,逃避總不是辦法,凡事都是要面對的罷!
第二天傍晚,風塵僕僕的龍嶽梟就獨自一人揹著羽力神弓來到了烏蠻國的軍帳。
原本是要趕兩天多的路程,他硬是騎著快馬將時間縮小到了一半,然,代價也是蠻大的,因了一路上疲於奔命,竟累死了兩匹上好的汗血馬。至於他的速度有多快,問問跟在他身後保護著的侍衛就知道了,——當他們一路跟著走到距離皇城大約五十里的時候,他已經從城內宗祠取了羽力神弓折回來了。
入了營帳,他便把身後揹著的弓盒放在了桌子上,開啟之後,從裡面拿出了神弓,走至烏託面前,交到了他的手裡。
“朕按照約定,帶來了羽力神弓;神醫也留下,跟你們回烏蠻國去,待到你的病痊癒之後,你們再把神醫給朕送回代國即可。”只爆豆一般說了這些,就走到女子的身畔,扯著她的手腕,往門外走。
“等一下!”烏託喊住了男子,“本帝還有話要說。”
男子駐足,回首凝望,“抓緊時間快點說。朕要趕在天黑之前到達最近的村鎮去住店,沒有太多的時間聽你囉嗦。”
男人沒有與他齟齬,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女子,“素箋,好好保重身體,我們早晚還會見面的。”
昨日流罷了眼淚,他便篤定了想法,那便是一定要快些好起來,待到身體康復之後,他還會潛入代國去,不管她過得好與不好,他都要帶她回烏蠻國,封她做他的帝后。
龍嶽梟卻對他的話不以為然,倨傲地來了一句,“給了你們一整天的時間話別,怎麼還這麼羅裡吧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