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還是放棄步輦跟隨她一起過去,宮人們對太子的言行越來越莫名其妙了,太子尤其碰上了林小姐後,整個人都變化了。
李持玉對這名長得像薛逸還莫名其妙對她上心的太子有些心煩,奈何他是太子她又不能把他怎樣,只能任由他跟隨。
走了一陣,太子忽然道:“對不起,前陣子不該魯莽把婚事給退了。”早知當初他便應該先看過林玉蘭的臉面再做決定,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幾天他一直懊惱為何把婚事給退了,白白錯過了她。
李持玉道:“太子身份尊貴,另覓良緣也無可厚非。”心下補充:我可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牽扯,這婚退了真好,不退我還得想辦法給退了。
太子心下尷尬,他知道這人是李持玉,李持玉的性子他最清楚了,他既然退了與林玉蘭的婚約她肯定棄如敝履,可是他真的很想挽回啊。太子輕輕嘆息,心下糾結著如何討好她。
這麼一會兒就走到皇宮後方的禁苑,蹴鞠場上幡旗獵獵,禁衛軍鎧甲上身持刀守護,席位均已經佈置好,大臣的長案,女眷的圍篷,一切井然有序。百官中已有攜眷而至的,依席落座,宮女太監擺上食物酒水來來回回。
太子忽然停止腳步轉身對她道:“陛下沒來,待會兒還要行大禮,你先在此等著,待陛下入席後再偷偷進去,可免跪拜之苦!”
李持玉莫名其妙,見他對她笑得燦爛,唇邊兩道弧,眼睫兒長密,又如前世海棠花樹下令人驚豔的少年。
薛廷昭對她點點頭便先過去了,李持玉無奈嘆息,想想宮裡的繁縟禮節真是折磨人,尤其是讓她向一名亂臣賊子之後行禮,真有辱李家威嚴,便不過去了。
禁苑在皇宮後方,隔著玄武門往西就是冷宮,李持玉折身回去,忽然想往冷宮裡走走。眾人也許厭惡冷宮,后妃更是懼怕冷宮,可她對冷宮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那是源於她幼年的記憶和母后的溫情陪伴。
大綏的皇宮乃是在前燕大和宮的基礎上擴建和修整的,冷宮偏僻人稀,被擴建得很少,基本上保持了原貌,她走到毓琉宮時見宮門外長滿雜草,甚至還有些小樹因為得不到修整而雜亂叢生,宮門殘缺,窗紗破洞,丹漆剝落,四處結滿了蜘蛛網。真的很難想象這是母后曾經居住的冷宮,更是被她一度改建成寢宮的毓琉宮。
李持玉走上階梯將要推門而入,可忽然聽到有人制止:“你是誰,為何要進那地方,那地方鬧鬼啊!”
李持玉回頭,見宮院門外站著兩名宮娥,許是經過見了她便呼喚一聲。
鬧鬼麼?李持玉不在乎,光天化日也不見得有什麼厲鬼,而且這地方是她和母后曾經居住的地方,哪怕是鬼也有母后的靈魂保護。她並未記在心思,推門而入。
雕花木門吱吱呀呀開啟,落下些許灰塵,冬日帶著寒氣的殘弱陽光投射進去,照亮一片落滿灰塵的烏磚地。有幾隻蝙蝠“嘰嘰”鳴叫飛躥出來,嚇得兩名宮娥尖叫逃走。李持玉看了看,無所謂,毅然走進去。
她每走進一步都要留下一個腳印,因為地上的落灰實在太大,可能有好多年沒打掃了,宮裡的東西被清了不少,畢竟除了她沒人想要住冷宮,唯剩下幾把殘椅、一些破舊的擺設,但都落滿灰塵和蜘蛛網。
寢宮往西是臥室,往東是書房,李持玉面向書房,隔著珠簾看到那張殘舊的鳳椅上空空如也,當年她就是在書房寫下和離書後飲下鴆毒,坐在那張鳳椅上安然離世的。明明是她經歷過的地方,一晃眼怎麼隔了兩百年,明明她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明窗幾淨,繁華綺麗上,一轉眼便是這般殘破不堪的模樣?
李持玉內心震撼,心靈衝擊很大,似夢非夢,似前世又似今生,幾度恍惚,居然不知身處何處。
而就在她恍惚的過程中忽然聽到“嗑、磕、磕”的敲木魚聲,那聲音真像阿祖在她面前誦經超度的聲音。她前世服下鴆毒後似睡非睡,將死未死的恍惚瞬間看到阿祖跪在她側面,一陣陣低微呢喃給她唸經祝詞,這是她前世最後的記憶了,可為何今日還聽到這樣的聲音?
李持玉遲疑了一下,決定大膽往書房裡走,隨著靠近,那敲木魚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不是做夢,而是真實存在的,她輕輕掀起落灰的珠簾,走進去,遠遠地,看到有一名白衣老嫗跪坐在蒲團上手轉佛珠一邊敲木魚一邊呢喃誦經,白髮披散覆蓋臉面,幾乎與那白衣融成一體。
李持玉久久盯著她,直到她忽然抬頭,白髮間露出一張滿是褶皺的臉,眼睛渾濁卻還能聚光,嘴唇已是乾癟褶皺,幾乎只剩皮包骨,她對她森寒地笑:“公主您總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