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清看他垂著頭,一副慚愧認錯的模樣,頗為拘謹,不由得笑道:“你不用怕我。”他抓過司徒平的手,用兩根手指掐在脈門寸關處,輸入混元真氣,“你從小跟著我,從那麼大一點長到如今都快趕上我這麼高,與他們都不一樣,我這些年雖然多在外面四處奔波,回山時又多大在閉關修煉,但你的功課進度我全都一清二楚,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跟我說,咱們之間,便如父子,不需要別人在咱們中間傳話。”
司徒平紅了眼圈抬起頭,猶豫再三,試探地問:“師父,當年您是不是要用我煉神嬰劍?”
“是。”嶽清很乾脆地回答他,這種事用不著遮掩,而且越遮掩麻煩越多,最近這幾年,他都感覺司徒平每次遇見自己時候都欲言又止,先前本來還想等他自己開口,只是等到現在,司徒平也沒提,而天狐渡劫日期臨近,他想峨眉派肯定會在這上面下功夫,離間他們師徒感情,因此今日藉著這個機緣,便跟他把話都說開。
“當年你母親蔣三姑拒絕了何章師兄,嫁給了司徒興明。司徒興明也就是你的父親本是凌雪鴻的徒弟,也就是如今轉世成為楊瑾的,她跟咱們五臺派是死對頭,你師祖不同意,凌雪鴻也把你父親革除門牆,他們夫妻倆索性拋下師門,跑去新疆隱居。你師祖為此事鬱郁了好久,當年臨坐化前還念著三丫頭,也就是你母親的名字,而何章師兄也怒而剃了頭髮,改作僧裝,便是後來的金身羅漢法元,你是見過的。”
司徒平點點頭,對於這些事,他也知道一些,這些年來他不止一次地跟詢問自己的身世,只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段陳年故事,最多也只說出個隻言片語,知道得最詳細的許飛娘又不願意講這件事,讓他自己問嶽清,司徒平隱約記得一些小時候的事,嶽清也給他說過一些,不過也是支離破碎不成體系。最近這些年嶽清道行愈深,威嚴越重,所有徒眾裡面,只有石完敢在他面前撒嬌賣萌,其他人甚至都不敢隨意說笑。
上次五臺派大破百蠻山時候,他奉命去收文蛛和乾天火靈珠,遇到楊瑾帶著天狐二女,說了五臺派和嶽清不少壞話,其他的他都不當回事,唯獨說岳清曾經要拿他煉神嬰劍這事他是有些印象的,而且對於母親蔣三姑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卻並不詳細,因此心裡犯了嘀咕,屢次想向嶽清問個明白,等見了面之後卻又膽怯,直到今天才問出口。
“當年是何章師兄跟你師祖提的,由你師祖做主,定下他們兩個的婚事,你母親也是從小由你師祖帶大,便似親女兒一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如此。所以你母親跟你父親跑了之後,大家都認為她是背叛了你師祖,背叛了五臺派,當時我們幾個就想去新疆將他們擒拿回山,當面問罪,最終被你師祖阻止,最後不了了之。後來你剛出生不久,就被羅紫煙找去,先殺了你母親,又將你父親斬傷,你父親帶著你拼命逃回五臺山來向你師祖求救。”
司徒平問道:“師祖不願意給我爹孃報仇嗎?”
嶽清搖頭:“那時候你師祖已經坐化了,五臺山上只有何章師兄一個人守著文殊院,他當時已經改名叫法元,你父親不知,反而向他求告,何章師兄當場出手,就要將你們父子殺死,你父親拼著斷了一條手臂帶著你逃走,自知性命難保,將你託付給一戶姓王的人家裡,並且留下一封血書講述事情原委。後來那家主人被小妾跟人通姦,密謀害死,魂魄怨氣沖天,正趕上我路過,於是便向我求救,我去時,那小妾正跟人商量如何殺你,被我一劍一個,全部殺死。”
“那您是救了我啊,後來又如何要用我煉劍呢?”
嶽清笑道:“你還耿耿於懷是怎麼?那時候我救下你和王家的孩子,正尋思如何料理後事,卻看見了你父親留下的那封血書,於公要為本門清理門戶,於私也要替何章師兄報仇,正巧我一直在準備煉那神嬰劍,你的生辰八字正好,便沒有把你一劍殺了,而是把你們帶到華山煉劍,後來遇到了姜雪君,將王家那個孩子救走,只剩下了你,我也心灰意冷,不想再煉那邪劍,便把你養了下來,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你都長這麼大了。”
司徒平默然片刻,忽然說道:“師父,我想給我父母報仇。”
嶽清點頭道:“你是要殺羅紫煙還是要殺金身羅漢法元?”
司徒平道:“我都要殺!”他噗通一聲跪在冰上,帶著哭腔說,“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還請師父能夠允許。”
嶽清問道:“那你自己的仇不報了嗎?”
司徒平再沒忍住,哭道:“我沒有仇,我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明知道我是叛徒之子還把我撫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