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清楚地知道現在不該做這些,可脫殼後對靈氣的渴求竟然無法抑制,如此強大的本能,讓她變得不再那麼像個可以支配自己行動和思維的正常人。
青丘附近有幾股靈氣波動,很熟悉,是衝夷師父他們。他們被雷遠修救出來了?該去見見他們才對,她有許多事要和他們坦白和道歉。可是不行,只要見到他們,她一定會將他們體內不多的靈氣都吸納過來,就算見到雷遠修,只怕也一樣。
還是先避開吧。
黎非疾飛出甘華之境,這一處靈氣充沛的洞天,由於靈氣被吸乾,將再也不能維持山洞的形狀,很快就會變成普通山體,師父的痕跡,又被她抹煞了一個。
她往中土中的方向飛去,快一些讓她滿足,否則她誰也不能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壓抑這股可怕而洶湧的本能。
遠處衝夷師父他們的靈氣波動忽然追了上來,一直遠遠地跟在後面,黎非心中一驚,頓時想起衝夷師父歸擅長捕捉細微的靈氣流動,她脫殼後由於對靈氣的渴求過於強大,沒法自如地隱匿行蹤,一定是被他們發現了。
她心中無法決斷,兕之角彷彿感應到主人猶豫的心境,停在了半空,不安地低鳴。
“黎非!”蘇菀的聲音在遠處激動地響起,迴盪山際。
黎非怔怔地愣了很久,終於慢慢轉過身,用盡所有的意志力,將靈吸停了下來。
衝夷真人他們片刻間便飛到了她面前,昭敏一見到她,眼圈竟紅了,急忙想要上前抱住她,誰知黎非朝後倉惶避讓,昭敏疑惑地停下,輕道:“黎非?”
眼前坐在兕之角上的少女低垂著頭,織緞般的長髮沒有綰起髮髻,任由它們披散在身後,身上白色的衣裙式樣十分古老而怪異,從未見過。她低垂著頭,纖細的身體彷彿在微微顫抖,靠得近了才感覺到她身上的靈氣波動十分劇烈,竟好似比以前要強盛無數。
“師父,師姐,鄧師兄,蘇菀。連累你們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艱難無比。
蘇菀急道:“這時候還打什麼招呼!快把你們的事說說!我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衝夷真人見她半天不說話,低垂的面上神色怔怔,心中也暗暗奇怪,當即柔聲道:“事情太突然,人不知從何說起也正常。黎非,你和雷修遠都是從海外來的嗎?”
黎非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又艱難地開口道:“我是青城仙人的弟子,是他將我從海外帶來撫養成人,他如今去世,我打算和修遠去海外一趟。”
此話一出,眾人都驚呆了,連衝夷真人也急道:“青城仙人是你的師父?!”
蘇菀更是急道:“那你和雷修遠都是夜叉?青城仙人把你帶回中土做什麼?”
眾人七嘴八舌問了半天,卻見黎非的顫抖越來越劇烈,她忽而轉身疾馳而去,他們急忙追上,衝夷真人只覺得周圍的靈氣似被捲入巨大的漩渦一般,從身側急速流向前方,甚至連他自己體內的靈氣也開始蠢蠢欲動。他一把拽住追在最前的蘇菀,驚道:“停下!這孩子在吸納靈氣?”
吸力越來越大,每個人體內的靈氣都在不受控地朝外流,大驚之下眾人急忙朝後退,直退了數里,落在地上,才覺體內洶湧而出的靈氣停止了流逝,這變故叫人一頭霧水,他們只有驚疑地互相打量,不知如何是好。
蘇菀顫聲道:“這是夜叉的能力?”
連修行者體內的靈氣都能強行奪取,這也太可怕了!
“不是。”衝夷真人慢慢回過神來,思忖一番,又道:“夜叉鋼筋鐵骨,來去如風,沒有這種古怪的能力。”
方才黎非雖然只說了短短几句話,卻包含了無數內容。當日他和廣微都推測青城仙人是去了海外,只想不到一切竟這樣巧合。黎非念念不忘的那個師父,竟然正是青城仙人,看她的樣子,應當也是剛知道這件事。
她是被青城仙人從海外帶來的,體質和能力那麼特殊,必然不是夜叉,只不知是什麼海外部族異民。以青城仙人那麼高的眼界,尋常異民他絕不可能千里迢迢冒著大風險帶回中土,黎非必然是十分珍惜的種類。
繁密的枝葉窸窸窣窣地被撥開,眾人只見一個血人鑽了出來,從頭到腳都被血浸透了,胸前更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還在往下流血。他不說話,也不動,只目光灼灼地看著前方。蘇菀看了半天,忽地大驚失色:“雷師弟?!”
他怎麼傷得這麼重?不是說夜叉很厲害嗎?他們在青丘找黎非找了好幾天,他這是什麼 時候受的傷?今天還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