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的瞳孔瞬間睜大,她是如何知道的?這是他在她面前刻意隱瞞的,就是不想將自己不好的一面展示在她的面前。
“你想問我如何知道的?”她似看穿他的想法,歪著頭問了一句。
冷夜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如冬日裡的白揚樹站得筆直,似乎這樣一來,風雪也不能壓垮他的脊樑,一雙接近琥珀色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她,瞬也不瞬。
喬蓁也站得直直的,“很簡單,大魏與東陵的關係很緊張,而你來自東陵,卻被大魏的皇帝接納並且重用,這不就很矛盾嗎?”頓了頓,“你應知喬家大房有一妾是東陵國人,現在我那倒黴的大伯父還在蹲監獄呢,皇上已經褫奪了他的官職可見一斑。”
如果他沒有能表忠心的東西取信於大魏的老皇帝,那麼冷夜早就被驅逐了,還能如此神氣地住在這頗具神聖氣氛的神宮裡?那才是開國際笑話。
冷夜沒有辯駁也沒有承認,喬蓁的話刺進了他不為人所知的軟肋,沒錯,他也是個背叛者,不管他與年徹說得多麼義正辭嚴,那個同樣沒有遵守族規的他是沒有資格的。
“你,下去吧。”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那雙眼睛太過清澈,一如多年前他狠心離開時,老阿媽看著他時的眼睛,那讓他的內心承受不住,不是越強大內心就越堅強,他,也有需要靜靜舔傷口的地方。
喬蓁看了看他的背影,十分的蕭瑟又悲涼,她告誡著自己不要心軟,擊敗一個人不是光從表面,要從內心深處打擊得他無還手之力,摧毀一個人的信念會更為殘忍。
“冷夜,冷大祭司,”她道,“你,其實是一個懦弱的人。”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離去,不再回頭看他一眼,一個連面對自己內心都不敢的人,一個只能躲在暗處使手段的人,並不值得人尊重,乃至景仰。
門“咿呀”後關上,冷夜重重地跌跪在地上,雙手掩住臉面,喬蓁的話令他難堪到極點,一個紅果果沒有半分遮掩的他就那樣攤在她面前。
喬蓁走到外面的迴廊才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氣,這裡實在太壓抑,住得久了整個人只怕也會像那個冷夜一樣,這裡祈的不是福,是衰氣才對。
只不過隔了一天,喬蓁就接到了筱微的回話,說是冷夜已經允她與自家堂姐妹會面了,她並沒有高興的面容,很平靜地接下這訊息。
“你那天與師父說了什麼?我看師父今天的面容很難看。”筱微坐下開始與她閒話家常,不過說出的話卻是極八卦。
喬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只是我拒絕了他成為師父,可能這讓他的自尊心受損吧。”
“天啊,”筱微叫著跳起來,“你真的拒絕了?喬姑娘,你這是做甚?師父現在如此看重你,一旦你允了,往後神宮這麼多人都沒人能越得過你去,你這是何苦?很多人求也求不到的。”她兩手捉住喬蓁的手,一副可惜的樣子。
喬蓁有時候真的吃不消這個愛笑的少女的熱情,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手,“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我不想他成為我的師父僅此而已。”
筱微的表情還是那麼誇張地表露著,“師父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了?莫不是最近的流言讓你困擾了,這個我提醒過師父,可他明顯沒放在心上,我想著他應該會有後招”
喬蓁有幾分錯愕地看著筱微,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些個話很是抹黑冷夜的形象,是她有心還是無意道出來的?只是無論她怎麼看,眼前的少女臉上的酒窩一個也沒有少。“謠言止於智者”
“你與師父真是心有靈犀,連說的話都一樣。”筱微一副瞠大眼睛的樣子道,看來有幾分可愛。
喬蓁對於這個少女已經無力了,與百靈那明顯的敵意相比,筱微的誠府明顯要深得多,不過鑑於目前自己似乎沒有什麼是她所圖的,因而她也沒有拒絕她熱情到令人不適的友情。“你想得太多了,我與大祭司之間沒有什麼默契,這不過是一個腦回路正常的人的想法罷了。”隨後她又笑道,“興許散播這流言的人是想讓我快點滾出神宮。”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可要感激那個不懷好意的人。
筱微卻是搖了搖頭,“你還是小心些吧,現在神宮看你不順眼的人太多了,過了年後即要大比,你可要抓把勁得個好成績,估計到時候看你不順眼的人會少很多。”
喬蓁點點頭,最近找她碴的人明顯多了不少,而且以女性居多,雖然冷夜的頭髮全白,但樣貌還是極帥的,難怪仰慕他的腦殘女有不少。祈福神宮三個月一次大比,這是驗收初級祭司吸收知識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