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的品茶,對身邊帶甲佩刃的穆衡問道:“這麼說。今日禮親王是不來了?”
穆衡挺著腰板,一身銀灰甲冑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回道:“臨出府前,理藩院突然來了人,說有要事稟告,禮親王此刻應已在理藩院了。”他的目光往校場內掃了一圈,行伍中目及幾個熟悉面孔,因側頭低聲問道,“咱們府上也來人了?”
穆澤無所謂一笑,見遠處幾人將目光也放過來。方淡淡道:“兄長說話可要小心。都是從驛館客棧出來的。跟府上有什麼關係。”
“是我疏忽了。”凝眸往校場中看了半晌,穆衡眉峰攏起,微側探身,甲冑上的鱗鐵撞擊。發出輕微脆響,猶豫道,“今年是本朝頭一場武舉,又是恩科,若有萬一,你我恐怕均要發配邊疆。”
“都是生員們自己完成的,與你我何干,兄長未免多慮了。”穆澤斜著向穆衡遞了一眼,笑道。“朝中無人,光憑父親舊部與聚若浮萍的小官,能算多大助力。一筆寫不出兩個穆,畢竟府中好了,兄長才能好。”
穆澤自小養尊處優。眼高於頂慣了,說話便不免多了幾分不恭,穆衡聽了,也不怪他,只微微一哂,便託辭清點人員,起身到兵部值房中去了。
臨近開考,值房眾人大多到校場維持人員進出,只有一個兵部副使留在值房中看守器材,見穆衡一來,忙恭敬起身作揖:“見過宣武將軍。”
穆衡略一擺手,見室內次列鐵鈴箭矢,隨口問道:“怎麼,這些還不拿出去?”說著便要伸手去拿。
“將軍且慢!”自穆衡進得屋來,那副使便一直恭敬跟在身後,眼見穆衡要將鐵鈴拿起,忙喊了一聲,見穆衡詫異,忙賠笑道,“這鐵鈴忒沉,將軍何必親自動手,卑職待會兒叫底下人拿出去。”
“恩,這是穆經歷吩咐的,可稟告了他?”穆衡只問這一句,側頭向那副使會意一笑,很自然的收回手。
那副使看著眼前簇新鐵鈴,心中猶自惴惴,旁人不知道,可他卻清楚這鐵鈴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這批鐵鈴之所以放在屋內,為的是待穆家門人上場時用以充數,穆府門人之中,習武的不少,但有真本事的卻沒幾個,大多是濫竽充數,憑真本事,他們是如何也舉不起百餘斤鐵鈴的。故只能用最輕的楊木做成方塊,外包鐵皮,遠看與普通鐵鈴相差無二,也好矇混過關。
副使看著眼前穆衡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時打不定主意,雖對穆府叔侄之間不和的關係也略微知得一二,但終究瞭解不深,此事是果毅公密信吩咐下來的,本不應多有人知曉,但看眼前宣武將軍臉上的笑意,又似乎甚悉內情,宣武將軍此刻來,莫不是尋機示下?
副使心下計較一番,提了笑,小心試探回道:“自然是稟告經歷知曉,將軍請移步,武試即刻開始了。”
“恩。”穆衡面不改色,點頭吩咐道,“果毅公吩咐了,武試過後,將這些送到莊子上,其餘留在兵部就是了。”
此言一出,副使才一顆心落回肚子裡,低聲應道:“卑職遵命。”
穆衡微微一笑,再不多言,提腳跨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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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已經進行了八日,文舉正處於第三場的最後一天,武舉的錄取測試工作也即將進入尾聲,所有的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十分順利,兵部與禮部上呈的奏疏內也均言此次科舉毫無意外,各主考副考官員已準備就緒,只等守好最後一日巡場,便清場封卷,評定三榜。
皇帝似乎也很高興,雖然各考官都因公務在身不能來上朝,但皇帝還是特意提及褒獎了幾個人,又點了賞,才宣佈退朝。
散朝後,齊衍命常德到傳信到兵部,傳穆衡進宮。
“奴才見過禮親王,見過宣武將軍。”常德親自到兵部跑了一趟,正好看到在值房中議事的禮親王與穆衡,宣過旨後忙上前見禮,又對穆衡笑道,“勞煩宣武將軍快更衣,皇上等著您吶。”
“你且去,這裡有本王與穆經歷就是了。”因是第一次武舉,自開考前皇帝便會時不時召考官入宮,此時將近尾聲,讓穆衡入宮議事,也無甚不妥,禮親王齊諍揮手讓穆衡到裡間更換朝服,又向常德問道,“這幾日本王都不曾入宮請安,勞問公公,太后皇上可安泰?”
“自然極好,禮親王忠孝可嘉,每次見奴才,都要關心太后皇上玉體。”常德讚了一句,笑眯眯道,“昨日奴才伺候皇上到壽康宮用膳,太后還問起您來著,說今年宮中的冷梅茶比去年好,回頭請您和延親王一同入宮來品。”
宮中的奴才向來會說漂亮話,一張嘴盡是討人歡心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