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滿長打著盞昏暗宮燈,溜邊走在宮牆下,身上被夜風吹得有些冷,滿長搓了搓手,打遠瞧見清寧宮外門邊看守的內監。
“誒,你是哪個宮的?”一個內監瞧見滿長,上前打量道。
滿長作了個揖,回到:“給公公見禮,奴才。。。。奴才是雙陸的老鄉,雙陸。。。。雙陸在麼?”
“問你是哪個宮的?半夜三更要幹什麼?”守門內監明顯不吃這一套。
滿長面色微變,正支吾著不知說什麼,便聽門邊一聲低呼:“滿長哥!是你!”雙陸驚喜的臉從簷下露出來,“你怎麼來了?”
將雙陸上下打量一番,見他穿著一身嶄新的青綢袍子,外面還披著件守門內監專用的厚棉披風,滿長眼中也露出喜悅,笑道:“雙陸,你好端端就不見,可嚇壞我了,聽他們說前天見著你跟著貴妃娘娘當差,我還不信來著,今天一見你,才知道,果真是發達了。”
與另一個守門內監說了兩句好話,雙陸拉著滿長來到避風處,問他道:“滿長哥,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雖聽說你在貴妃處當差,但我總是不放心,這才來瞧你。”藉著燈光看去,雙陸比在寶紗司時氣色好了很多,頭上帽邊和袖口上都繡著暗紋,滿長不自在的搓搓衣角,笑道,“雙陸,你真是發達了,瞧瞧,穿得多體面。貴妃娘娘她。。。。待你好不好?”
“好,我現在是清寧宮的六品太監,份裡事兒不多,貴妃娘娘又好性兒,只讓我做掃撒守夜之類的活。”雙陸對現在的生活顯得很滿意,他嘿嘿笑了一陣,見滿長欲言又止,沒有走的意思,問道,“滿長哥,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有什麼我能幫你?”
滿長露出為難神色,他看了看一邊坐在簷下的另個一內監,拉了拉身上破絮的夾襖,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掙扎,咬牙道:“算了,我沒事。”
雙陸立即明白了滿長眼神中的意味,拉著欲走的滿長道:“你三更半夜來,怎麼會沒事?”
長街上的鼓更聲再次響起,饒是站在背風處,滿長還是打了個冷戰。他狠狠抽了下鼻涕,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一把拉起雙陸的手,“雙陸兄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不疑有他,雙陸應了一聲,跑到另一個守門侍衛處,“小山子,我去跟老鄉說句話。你幫我盯著點。”
‘小山子’揮了揮手。示意雙陸快去快回。
這樣烏深的夜。月光隱沒,連星子也不見半點,皇城黑暗中重疊的屋脊綿延重重,冰冷的夜風吹在身上。像是剛開化的湖水,冷意一點點從心裡蔓延到骨頭上。滿長拎著一盞小而破的燈盞走在前面,風燈邊角破洞的油紙被風著,偶爾發出嘩啦響聲,裡面微弱的燈光好似瞬間便要熄滅。
滿長的腳步很快,破了邊兒的袍角吹起,像是烏鴉撲凌的黑翅。四周沒有一個人,雙陸原來在寶紗司,如今在清寧宮。除了這兩個地方,他沒去過幾次別處,此刻夜色深沉,跟著滿長七拐八拐一番,竟也分不出身在何處。腳下的路已經脫離甬道。這條被枝杈掩藏的小徑讓他恍然覺得陌生不安,雙陸瑟縮一下,忍不住低聲喚前面越走越快的滿長:“滿長哥,這是哪兒,你等等我。”雙陸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滿長什麼時候如此熟悉宮中地形,心中的不安卻在不斷放大,這樣寒風料峭的春夜裡,他居然出了一頭冷汗。
滿長的身體已經看不太清了,雙陸只能遠遠跟著那微弱的燈光往前走,卻不想一陣疾風吹來,前方的燈光晃了兩晃,便倏然熄滅了。
“滿長哥,滿長哥!”雙陸提高了聲音,往前跑了兩步,卻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一疼,是小徑上橫斜的樹杈刮傷了臉,風起得更大了,穿行在樹梢枝蔓間,嘩啦啦的風聲驟然響起,好像冰冷的刀刃在耳邊磨過砂石,嚦嚦磨蹭著因恐懼而緊繃的心。風聲猶如女子嗚咽哀泣劃過耳膜,雙陸嚇得手腳冰涼,忍不住哭喊:“滿長哥!來人啊!”
身後響起靴面踩在枯枝上的聲音,啪啪斷裂的響聲不斷,雙陸眼中一亮,以為是滿長來找自己,歡喜道:“滿長哥,你去。。。。”不等他回頭發出最後一兩個音節,有一道白影驟然劃過視線,不及看清是何物,雙陸便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喘不上氣,雙手胡亂扒著纏繞頸上的白練,身後的人身量不長,與雙陸差不多高矮,卻力氣出奇的大,雙陸試著翻了幾次身,都不能掙脫。
比起雙陸求生的*,那身後之人的殺意明顯更勝。
掙扎間,只聽簌簌兩聲鐵器破空,勒在雙陸脖頸上的白練應聲而斷。雙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