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素薰來時路上見到很多書生模樣的人往江寧趕,知是恩科在即,特意說出江寧兩字,正是此意,當下順水推舟道:“甚好,這般,我先付五十兩定銀,你讓人把扇子送到江寧英國公府,由我姨媽驗收付銀子。”
店家開始聽得只付五十兩定銀,要一口否決,不行兩字到了唇邊,聽葉素薰說出英國公府四個字,急忙吞了回去,高興地應下。
程琛付了五十兩銀子,葉素薰仔細看了一下,定下男式一千把女式兩千把,比原先說的增加了一千把,店家大喜過望,送貨物的費用提都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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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沒有用扇子的,壓到明年賣,檀香扇不比別的東西,還得細心保養,你又不開商號,這扇子不該進。”回到客棧後,孟雪宜不停搖頭,又埋怨程琛:“你該反對的,若你不肯掏定銀,素薰便進不成貨了。”
“她喜歡就好。”程琛看著葉素薰溫柔地笑了笑,不以為意道。
“你這樣慣著她,會害了她也會害了你自己。”
“有人給自己慣著,總比沒有好。”程琛扭頭看向窗外落日,幽幽道。
他兩人言語來往,一個是長輩的口氣,一個是愛人的腔調,葉素薰一陣不自在,張嘴想分辯,抬頭看到程琛的神情時,不由得愣住了。
天邊晚霞正豔,絢爛的霞光投射在程琛臉上,他的五官顯得分外柔和,乍看上去彷彿柔軟的絲綢,面板雪白純粹,溫潤細膩宛如玉石,卻比玉石多了溫暖柔潤的光澤。
程琛忽地回頭,葉素薰閃避不及,四目相對,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彼此的影相在瞳仁裡一目瞭然,程琛朦朧飄忽的眼神慢慢聚焦,笑意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流轉。
“素薰妹妹”程琛耳語般低叫,淡眸如湖水微泛波瀾,柔柔地漾著漣渏。
葉素薰有瞬間的迷失,也只是一瞬間,她的一雙眼睛極快地從迷茫變得澄明清澈。
“謝謝琛表哥的支援,銀子待回去後,我會還給你。”
“咱們別去介陵了,先回京等著。”似是沒有察覺到程琛與葉素薰之間的暗流洶湧般,孟雪宜皺眉道:“這麼多的扇子,素薰,你回去自己看著接收好些。程琛,恩科在即,朝堂裡事兒肯定多,你離開這麼久也不妥。”
回江寧葉素薰自是願意的,只是不好意思附和,畢竟程琛是回原籍祭拜,不是遊山玩水。
程琛微蹙著眉頗為難,孟雪宜緊盯著他,有些咄咄逼人,兩人似乎較量上了。
孟雪宜一路上說話的口氣與行為處事,從沒把自己當成依付他人的陌生人,坦蕩自然,葉素薰有時覺得很怪,似乎孟雪宜其實是程家的親戚長輩。
踏上往江寧走的路途時,葉素薰還有些難以置信,專程要回鄉祭拜的,程琛竟然被孟雪宜三言兩語說得答應迴轉。
回程路上孟雪宜不再發問,程琛似乎滿腹心事,心不在焉地靜坐,不再帶著玩味的笑意盯著葉素薰看。
少了一雙好像含著千萬種深情的眸子溫柔款款地盯著自己看,葉素薰自在了很多,她對程琛毫無顧忌紅果果的目光勾…引,還真無法視若不見。
原本是坐中間的,葉素薰跟程琛換了位子,坐到靠車窗一邊,把車簾掀起欣賞路過景色。
曉行夜宿,十天過去,江寧城隱約可見,馬車已經駛近懸空山了。
窗外一騎疾馳而過,快若閃電,英挺的眉眼在葉素薰眼裡一晃而過。
那一閃而過的英俊的容顏,這些日子總在她腦海裡盤旋不去,那張臉有時映著明亮的光,一雙璀璨的眸子欣喜萬分地看著她,深情地說素素我終於找到你了,有時又埋在陰影之中,悲哀疲憊地看著她,激憤地說素素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葉素薰雙手發抖,簾子沒有抓住,輕飄飄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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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馬車駛得平穩了;耳邊傳來高低起伏的人聲,孟雪宜喃喃道:“進城了。”
程琛唔了一聲;葉素薰從痴怔中回神,悄悄挑起紗簾一角向外瞧了瞧,但見街市繁華;人煙阜盛;迷迷糊糊似熟悉又陌生;眉頭不覺蹙起。
“到了。”程琛忽道,馬車在他話音落時停了下來。
高大的紅漆大門;門兩邊蹲著兩隻大石獅子;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書寫著程府兩個大字。葉素薰默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