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父親,父親只一個名詞
你是我的父親?這是我對你熟悉的原因嗎?父親?什麼是父親?”他深深在吸了一口氣,碧綠的雙眸中泛著漣漪,“我無法怨你,也無法不怨你,為什麼你是我的父親?
媽媽已經回英國去了,她的確什麼都沒有再提起過,就好象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在那刻好恨她,她為什麼要來,她來就為了從布蘭特的遺物中要回那張我看都看不懂的畫像嗎?
媽媽說那上面的人是你,我想也許我有些懂了
孤寂的靈魂
你的父親是愛你的,他將你的靈魂畫在最隱暗卻唯一光亮的地方,他始終相信著你的靈魂是純潔的,他想告訴你無論你的血統中流著什麼樣的血,生命是你自己的,可以由你來創造,可以由你來改變,天堂、地獄不過在一念之間。
我真的希望能親口和你說這一切而不是這樣對著一張照片”他拿起相框,將額頭緊貼在冰冷的玻璃上,他真正懂得那雙永遠暗沈如子夜的黑眸中蘊藏的深幽的感情,“我懂了,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是嗎?你在哪裡?”
他環視著空蕩蕩的客廳,感覺心房一陣陣地揪緊,埃文曾在這裡住過,這裡有他的氣息、他的影子、他的感覺,即使所有一切都被白布包裹著,他仍覺出一絲的親切。
他在這裡找到了所有埃文生活的細節,他用的洗髮水、香皂、刮鬍刀,他穿過的衣物
他找到了另一個更真實而自己卻從未了解過的埃文,他找到了幾本相簿,他開啟其中的一本里面只有寥寥幾張照片
全是埃文一家三口的照片,曾經的幸福現在全部破碎了,一年前的那場悲劇破壞了一切。
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所有的人又都是被懲罰者。那場悲劇揭開了埃文一家所有隱藏著的痛苦與陰暗,也許永遠無法說出誰對誰錯!
雖然安迪已死,雖然案件早已完結,但是莫里斯心裡明白一切的真相其實都未浮出水面,所有的一切都被安迪和布蘭特的死帶進了墳墓。
他無法相信一個在精神病院裡住了近半輩子的男人竟然能弄到一輛賓士車。他更無法理解為什麼安迪的日記裡從頭到尾沒有提起過第二把槍。也許安迪真的瘋了,他語無倫次,可是這真是事實嗎?
為什麼既然沒有人知道保險盒的密碼,那把槍卻會不翼而飛?
為什麼本森·霍夫曼在埃文沒有取消約會的情況下,帶著網球拍出門卻不去找埃文,反而在筆錄中聲稱當天他一出門就去了埃文母親家裡。
為什麼南希明明叫布蘭特在案發當天的清晨去接小託尼,布蘭特卻撒謊說他一天都在看畫展?布蘭特到底在現場看到了什麼,他到底在包庇誰,是埃文還是艾倫?
如果自己腦中推測的一切才是真相的話,那麼安迪就沒有瘋,他帶著對兒子們的愧疚,以死亡做出了所有的補償。
但是即使到了今天,自己所知道的也全是推測,不是真相。推測與真相之間往往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任何一個被他不小心忽略的細節,可能都導致他對案件判斷的失誤,他想起剛進警界時的一句名言真相的範圍狹小而有限,錯誤的範圍卻是無邊無際的。
他所想的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
莫里斯無言地看著四周一片的白色,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包裹布,就像一場葬禮。
也許他可以繼續去查那筆剩餘300萬美金的去向,當然他更可以繼續去查另一把槍的去向。
但是再做那些在現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也許這世上本來就存在著自身的因果報應與迴圈,布蘭特誘惑了安迪,而傷害了埃文一家的幸福,埃文娶了南希,揭開了布蘭特一家痛苦的序幕,埃文則被意外地強暴,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有定數,這裡面看似無辜的只有南希一人,可是她真的是無辜的嗎?
她與本森·霍夫曼還有艾倫·李的關係,真是隻有上帝知道。
莫里斯告訴自己這是他最後一次再到這個房間裡來,也是他最後一次考慮那些案件所有的疑點。
一切就此打住吧,秘密就讓它永遠成為秘密,埃文希望得到平靜,自己會保護著他的這份平靜,自己永遠不會再提及此事,他也永遠不會告訴埃文自己知道的真相,也許這是不道德的,可是將所有的傷疤再揭開,對於死者又有何意義?
什麼是正義,那是生者安慰自己的言辭!
塵歸塵,土歸土,死則已已,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東西。真的有必要用活人的痛苦來祭奠死者的悲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