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安靈在鏡子前穿好黑色的大衣,又用梳子把自己毛躁的頭髮梳理好,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帥的微笑,他輕快地走到客廳,拿起準備好的玫瑰花,準備出門。
韓孤淵正好從外面進來,見他這個樣子,微微皺眉:“你,去見那個白毛?”
韓安靈不看他,火紅的玫瑰花抱在胸口,他一邊走一邊帶手套。
韓孤淵徑自走進來倒水喝,冷笑一聲:“你還真是不要命了,連他也招惹。”
韓安靈沉默著戴好手套,換上出門穿的鞋子,他站走門口,回頭望著韓孤淵,眼角含笑嘴角翹起,紅色的玫瑰花襯托著唇邊一個小小的酒窩:“你吃醋?”
韓孤淵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吃醋,你高興?”
韓安靈大步走出來,好心情全都破壞掉了。他現在越來越討厭韓孤淵,討厭他不陰不陽的態度。韓安靈不敢追求他,同時也不願離開他,簡直不知道應該拿他怎麼樣才好。
初五最近受了風寒,虛弱地躺在床上。本來不是大病,不過被顧朝暮圈養似地養在臥室裡,他養出了一身懶病。
顧朝暮有時候出去應酬,沒應酬就陪初五在家裡。兩個人倚在床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或者看雪,或者發呆,像是結婚多年的夫妻,又像是親密的手足。
顧朝暮有一次無意間說:“我想,我對你的情意,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能捂熱了吧。”
初五正坐在床上看畫報,聞言“嗯”了一聲,不承認不否認,是不願回答的樣子。
兩個人在臥室纏綿,一樓的客廳則坐了一位失意的年輕人,韓安靈手邊放著一大束玫瑰,他兩手捧著熱茶,嘴裡含著一塊奶糖,委委屈屈地看一眼樓上,落寞地縮成一團。
僕人們得到顧先生的吩咐,對於韓安靈的來訪一律稱小五不見客。因此韓安靈每次興沖沖來,垂頭喪氣地回去。他帶來的花也被顧朝暮清理出去,不留痕跡。
接近元旦時,各家娛樂場所生意火爆起來,初五不能再偷懶,打起精神應對自己負責的生意。在僕人的偶然一次交談中,他得知韓安靈竟然來找他多次,並且是帶著年輕人熾熱的求愛之心。
初五吃驚之餘,心裡苦笑:自己造了什麼孽,竟然被這一對禽獸兄弟糾纏。
昏黃的燈光照射著草坪上的積雪,兩個瘦瘦的年輕人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裡。
初五初五從頭到腳裹得十分嚴實,兩手插在衣服口袋裡,他望著韓安靈,發表了一番嚴厲的說辭。
韓安靈潦草地穿著一件大衣,領口露出裡面的睡衣,他頭髮凌亂,腳上穿著兔毛拖鞋,垂著頭,肩膀因為怕冷縮成一團,然而初五的話更讓人傷心。他臨睡前接到初五的電話,說在樓下見面,於是開心地跑下來,結果初五對他說了長達一個小時的話,中心思想就是:不要再纏著我。
初五終於結束了自己的言論,他這些話自己斟酌了很久,既要讓韓安靈死心又不能太打擊他,花費不少心血。
“喂,聽懂了吧,好啦,我回去了。”初五倒退一步,望著他。
韓安靈垂著頭,始終一言不發,此時他抬起頭望著初五,眼睛亮得炫目,似乎隨時有淚水滾下來,鼻尖微紅,大概是凍得。
“我不懂,”韓安靈啞著聲音說,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你有時候躲著我,有時候又找我,之前說喜歡我,現在又不讓我纏著你”寒冷的空氣吸進肺裡,鼻子一酸,忙低下頭,因為淚水真的下來了。
初五不敢再聽下去,一邊說“再見”,一邊跳過旁邊的草叢,小跑著進了路邊一輛黑色轎車。“快開車。”他催促顧朝暮,然後偷偷看了一眼那邊失落的身影。
“唉,我就不該去惹他,”初五揉揉臉:“剛才他那個樣子,我要是走晚一步就心軟了。”
顧朝暮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問:“吃宵夜嗎?”他對自己親弟弟倒是毫不關心。
黑暗的客廳,韓孤淵站在視窗,悶聲不響地抽菸,眼睛一直盯著樓下那個少年的身影,從他開心地跑出去,到長時間的垂著頭髮呆,最後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一邊用袖子偷偷抹眼淚。
韓孤淵掐滅煙,覺得自己從心口到指尖都開始戰慄了,很心疼,他想擁抱他!一直都想,無時無刻不想,當他一個人站在路燈的陰影裡掉眼淚時,他就想得發瘋!
門口傳來輕而遲緩的腳步上,韓孤淵開啟門低頭看他。韓安靈瑟縮著肩膀,抬頭看他,眼睛和鼻尖都是紅的,泛著水光,悽楚可憐。
“爸爸。”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