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麻煩大概一時甩不掉,他儘量溫和地說:“自己摸索著去沙發上睡,不要吵到我,否則還把你丟大街。”
韓安靈沉默了片刻,微微向前伸出手,怯怯地說:“爸爸,我餓。”
韓孤淵大步往臥室走,頭都不回:“餓著吧。”
韓孤淵回到床上,剛摸到滑鼠,客廳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和幾聲瘋狂的狗吠。韓孤淵懊惱地衝進客廳,大吼:“吵什麼?”
開了燈,雜亂的客廳裡,韓安靈躺倒在沙發茶几之間,滿頭滿臉的血,一直成年的巨型獒犬伏在他身上,喉嚨裡發出憤怒的聲音。那是韓孤淵的一個情婦送他的,這犬性情和韓孤淵一樣暴躁,剛才它躺在沙發上睡,被韓安靈打擾,一下子就怒了,幸虧是被圈養過的,否則韓安靈身上就不只是幾個輕微的咬傷了。
韓孤淵見到這個情景,哈哈大笑,對著狗興致勃勃地喊:“寶貝,咬啊,使勁咬,咬死了明天給你買肉。”
寶貝是這隻獒犬的暱稱,獒犬自然不會真咬,它懶懶地看了一眼發神經的主人,鬆下了它高貴的嘴,優雅地走到另一個沙發睡了。
韓安靈早已昏死過去,委頓在地上,額頭上被磕破的血和脖子上手腳上幾處咬痕緩緩流出了血。韓孤淵本來不打算管,看到地板上漸漸流出的血,皺皺眉。抓住韓安靈的衣領,拖死狗一樣拖進了浴室。
韓孤淵把韓安靈扔在地板上,拿起噴灑,澆花一樣地衝洗起來。
韓安靈被熱水刺激,意識漸漸甦醒,他尋找著花灑的方向,手足並用地爬到韓孤淵腳下,他神經質一樣緊緊抱住韓孤淵的雙腿,結結巴巴地喊:“救命,救我”
韓孤淵是穿著睡袍的,唯恐被沾溼,他用手把小孩從腿上拽開,不耐煩地說:“行了,不就是一隻狗嗎?看你那慫樣,真懷疑是不是我兒子。”
韓安靈微微側著腦袋,細細辨認這個聲音,試探著叫了一聲:“爸爸”
韓安靈仰頭看他,韓孤淵低頭看他。說起來,這是韓孤淵第一次認真打量自己兒子的樣子。畢竟十年沒見,之前肥嘟嘟的奶娃娃和現在這個纖細瘦弱的少年搭不上邊。剛才只是籠統覺得小孩很木訥。現在在浴室的燈光下,發現這個小孩其實不那麼難看。打溼的頭髮東一簇西一簇支愣著,像一個阿童木,一張蒼白的瓜子臉上,眼睛又大又圓,灰濛濛帶著霧氣,鼻子挺翹小巧,嘴巴是小小的花瓣型,微微張開,露出裡面晶瑩的小牙。其實不只是不難看,如果這是個女孩,一定是一個令男人神魂顛倒的尤物。
韓孤淵蹲下來,拍拍韓安靈傻傻的臉,遺憾地說:“兒子啊,你要是個女孩就好了,肯定有成年上萬的人爭著要你,你也不用跟著爸爸受罪。”他想了想又很不忿地說:“日,爸爸還要用賣身的錢養你!”
韓安靈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只是伸出手怯怯地攥住韓孤淵的衣角,發出小動物一樣的哀鳴:“爸爸”
韓孤淵並不會照顧人,他把滿身傷口的韓安靈剝光,拿著浴液香波開始給他洗澡。
韓安靈赤身裸體站在韓孤淵面前,一隻手下意識地攥緊韓孤淵的手,腦袋剛好在韓孤淵兩腿間,他閉著皺著眉頭忍耐傷口疼。
韓安靈滿身白色泡沫,身體稚嫩光潔,在燈光下像浸水的美玉一樣發出的安靜的光澤,小雞雞在一團團白色的泡沫裡微微探頭,柔軟半透明,像閉著眼睛睡覺的雛鳥。
韓孤淵攥緊他的手腕,一手拿著花灑,看著韓安靈瑟瑟發抖的樣子,他心裡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溫暖,那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父愛。那種感覺奇異又陌生,然而讓人滿心顫巍巍地疼。他在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是我的兒子,多麼可愛。”
韓孤淵用浴巾把韓安靈包裹好,看到兒子乖順地任他揉搓,他心裡對自己說:“我應該對他好點,他看起來也沒那麼麻煩。”
韓孤淵把韓安靈帶到客廳,客廳裡那隻獒犬的呼吸聲立刻讓韓安靈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他抓住韓孤淵的衣服,幾乎要跪下:“怕”
韓孤淵安撫地拍拍他的頭:“放心,他不敢真咬,先在這等著,爸爸給你找藥。”說完放開韓安靈的手,自己到客廳一角翻箱倒櫃地找藥。
韓安靈一個人陷在無邊黑暗裡,感覺到那個兇猛動物一步步靠近,他頭皮發麻,已經叫不出聲音了。
獒犬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這個半大的少年抖成一團的樣子。忍不住湊到韓安靈臉上,把鼻息噴上去。
韓安靈突然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手腳並用地亂爬,獒犬像玩皮球一樣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