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去,報什麼不報什麼就要從容得多。
只是沒有想到蘇平的麾下好狠鬥勇不如真騎,請功求恤的功夫卻是一流。連經苦戰的黑甲精騎雖然損失慘重,也算是個大勝的勢頭,早急著迴天水報捷修整。
蘇平那員副將見大軍駐紮城外不動也沒有什麼慶賀的聲勢,心下頓時不滿,居然自己就派了一隊斥候回八松報捷去了。
黑甲精騎速度頗快,應裟知道的時候,那隊斥候已經出了天水城門。應裟雖然心中惱恨,卻也不便過責休王的親兵,訓斥了那副將幾句,匆匆就進了天水。
總之是失了先機,就算國中有人多嘴,他也不想從休王那裡得個“翫忽職守,算計功名”的責備。
一路走進城來,應裟心中已經計較好了明日要張貼的安民告示,至於上呈的奏章是要連夜擬就的。黑甲精騎的斥候去的雖然快了,卻不知道夜北高原雪後封路的苦楚,應裟希望列遊音的手下能趕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都城騎兵。心思既定,應裟對於街邊出現的民眾也就不再驚異莫名。
他的目光掠過薄薄的窗紗,突然被街邊一個熟悉的身影灼痛了。
“界明城,”他輕輕唸叨著這個行吟者的名字,神情複雜。
這個年輕而又老成的行吟者其實挺對他的胃口,他之所以在陣前爽快答應靜炎不對界明城不利,也並不是完全買了真騎旗主的面子。與其說是脅下那柄古老的彎刀為界明城提供了說辭的佐證,不如說是他的鎮定和周密的思維。應裟覺得這年輕人很有可觀。
眼下黑甲騎兵的杈子卻不能不讓應裟小心起來。對真騎這一戰,界明城也是個核心人物,留下他來。若是休王有心追查,難說不會在界明城身上出點什麼紕漏。一瞬間,應裟眼裡殺機起起伏伏滾過了好幾道。沒等馬車經過界明城身邊,他終於拿下了主意。
界明城看著那輛熟悉的馬車從面前經過,心中還在狐疑,不知如何身上又是一冷。他本能地望向馬車的車窗,卻不能看透暗色的窗紗。馬車輪子在面前的石板路上滾過,發出吱吱忸忸的聲音,聽得他心裡發麻,眼角的餘光裡看見四月的身子也是一顫。
他轉過頭來,四月秀麗的面容在通明的燭火下顯得蒼白無力。
“四月姑娘”界明城有點慌張。
“唉?”四月扭頭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沒事吧?”界明城關切地問,不知不覺就用上了大人對待孩子的口氣。
“沒事”四月奇怪地瞪著他,“怎麼啦?哦”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沒什麼事啦!今天有點累了。”她不管仍在雀躍的人群,顧自往客棧走了回去。
“要早點休息。”
四月的腳步在客棧大門前忽然慢了下來,她回過頭來。
“界明城?”這是四月頭一回如此正式地喊他。
“嗯。”界明城看著面前的女孩子,一絲頑皮的微笑又從她彎彎的嘴角邊伸展開來,指向了兩頰深深的酒窩。
“你住在我隔壁吧!”
界明城的臉飛快地紅了一下,猶豫地說:“得問下老闆才行。”
“問什麼!你有這個嘛!”四月指了指界明城腰間沉重的金袋子。“今天把老薑狠狠耍了一把,你可要幫我看著門啊!”說罷,頭也不回地進了客棧。
界明城愣了一下,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這些年在東陸來來去去何曾有過牽掛,如今竟然要為一個一共只見了三面的女孩子看門了。好在他性子隨和,四月又是冰雪可愛,偶然護花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左相應裟對歡迎的人群沒有任何回應,這多少讓天水人有點失落。一些不甘心的商人跟著應裟的隊伍一直走到鎮守使府衙前,試圖“代表天水百姓向左相大人致謝”。
列遊音的戰馬冷冷攔在他們面前,話語倒是客客氣氣的:“左相大人說了,夜入天水,就是為了避免驚擾百姓。諸位還是請回,明日一早,左相大人自然有告示在府衙門口釋出。”
聽到這麼一說,商人們雖然還是沒底,卻也無可奈何,懷著不知道是憧憬還是擔憂的心情三三兩兩的回到各自的客棧中去了。
就算沒有套出什麼具體的承諾,左相明天要發的安民告示還是給商人們提供了一個絕佳的話題。北星客棧大廳裡擠滿了人,比白天的客人還要多,亂哄哄的一片。有關真騎、夜北軍和馱獸的隻言片語在混濁的空氣中游蕩,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爭執和歡笑。那些曾經是人們言語和目光追逐物件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卻不再成為人們充滿慾望的眼神的目的地,她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