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頓時疼的大吼起來。響亮的吼聲把獵人的手都震軟了,射出去的箭也變得歪斜無力。出乎意料的是,那東西沒有進攻,轉身一跳,足有三尺多高,它龐大的身軀在空中一扭,落地時已經轉了方向。它回頭畏懼地望了界明城一眼,飛快地逃走了,跑得有狂奔的夜北馬那麼快,尾巴也不再顧得上打掃痕跡。
獵人們奔向小四,修士們也從樹林裡跑了出來。雲鐵樹扶著僵硬的小四,期望地望著黑瘦修士。長門修會的修士總是知道那麼多事情,或許可以把小四救回來也說不定。界明城明白他們的心意,可是小四的眼珠都已經碎成了冰渣子,應該是沒救了。果然,黑瘦修士略看了看小四,就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到底是什麼呀!”有人在悲楚地大喊,恐懼象毒蛇一樣吞噬著每個人的心。
“我想,”黑瘦修士緩緩說,“可能是專犁!”
“專犁?”界明城迷惑地說,“那不是暗夜森林裡的生物嗎?”
“所以我不能肯定。”黑瘦修士說,“但是它的形貌很象書裡描繪的專犁。”
“什麼是專犁?”雲鐵樹提高了嗓門問。
“一種喜歡打地洞的動物,”界明城說,其實他知道的也很有限,關於專犁的記述是很稀少的,“它們生活在溫暖的地穴裡,每天都需要很多的熱量,否則會被自己體內的寒氣凍死,專犁的每個骨節裡都有一粒散發冰寒之氣的明珠。”說著說著,他猶豫了,確實很像今天遇見的怪物啊!
“它可以被殺死嗎?”雲鐵樹問,他不動聲色,但是界明城可以體會他的憤怒。
界明城搖頭,看黑瘦修士,修士也搖了搖頭:“不知道,也很少有它殺死人的記載,實際上它們不好鬥,殺人也是無心的。”
“不好鬥?!”原壯譏笑地說,“好一個不好鬥!”
獵人們稍稍討論了一下。專犁的強大讓所有人畏懼,可是手足一般的朋友就死在自己面前,獵人們覺得不能不報仇。界明城那一箭證明專犁起碼是可以被傷害的,更何況,“專犁的每個骨節裡都有一粒散發冰寒之氣的明珠”。要是可以殺死它,也許幾年都不必再出來冒險,小四的家眷也可以得到很好的撫卹。他們一致贊成去追殺收了傷的專犁。
界明城對這個生物僅僅懷著好奇,可它呼吸之間殺死了一個精壯獵人的事情讓他覺得困擾。它開始殺人了!那麼強大的生物對這裡的居民是很大的威脅,他覺得自己應該幫助獵人們。
“生是慾望,復仇是慾望,殺戮是慾望,安逸是慾望”黑瘦修士憂鬱地說,但他還是帶著學生們跟上了獵人的腳步,“我們既然生為人,總是要經歷這些慾望的,然後方得以解脫。”他忽然停下腳步,對修士們說:“我們要一起去。
但是在專犁面前怎麼做,要用心去尋求,你們要明白這一點。”
樹林裡傳來一聲冷笑,那是個女子的聲音。
“原來長門修會的夫子也不過是一群妥協的懦夫。”
界明城一夾馬肚,白馬一溜小跑地趕向出聲的方向。白樺樹的背後站著一個人影,隨著馬蹄聲近,她從容地站了出來。
那是一個女獵手,她的白木弓和狼牙箭說明這一點,但她長得不象。沒有獵手可以在惡劣的野外生活中保持她那樣白嫩的如同初雪一般的肌膚。她站在已經起了薄霧的樹林間,就象一團明亮的光,晃得界明城不能逼視。
一直到以後界明城也不能回憶起初見四月時她的模樣。他只知道她是美麗的,他記得她銀色披練一樣傾瀉到腰間的長髮,紅色的眸子亮得象暗夜裡的燈火,他還記得四月譏諷的笑容,彎彎的嘴角和深深的可以淹死他的目光的酒窩,其餘的他就想不起來了。
“你穿得是一件白色的袍子”界明城後來用力回想著說。
“不對。”四月又露出了深深的酒窩,“我穿得明明是灰色的鼠皮馬甲啦!
你這個沒記性的。”她不滿地嘟著嘴敲著界明城害羞得發紅了的腦殼。
但是界明城的記憶裡,四月就是一團白光。他還記得的就是四月的歌聲。
“你還會唱歌是吧?”四月挑戰地站在界明城面前,她的聲音充滿不屑,可界明城聽著卻是溫暖柔和的,象夢裡聽見的一樣。“還是屠龍的。你們這些人啊!
全都是一樣的,以為自己是什麼?!!”
她說著,轉身又進了樹林,手裡擰著從糊里糊塗的界明城手中搶過來的馬鞭,發出清脆的“咯咯”聲。她在歌唱,歌聲是那麼甜美。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