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能直接看見若感峰頂的白雪呢!快些走,有個三四天就到了。”
“是我糊塗了,”界明城也笑了起來,“都忘記你是朱顏海的人。”
他這樣笑著,不知怎麼地卻覺得四月的面容陌生了些,似乎只有那個病怏怏的要依賴他的四月才是他一直以來所認識的。界明城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這個奇怪的念頭清除出去。
聽見界明城的話,四月眨了眨眼睛,想說什麼似的。她的手指捻著一縷銀色的長髮,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一粒俏皮的虎牙微微咬著下唇。但是在界明城注意到她之前,她又笑得好像畫兒那麼燦爛了。“湯好了呀!”
她用馬勺攪著濃濃的湯對界明城說,把撲鼻的香氣打到他的臉上來。
天氣還是老樣子,早上出一陣子的太陽,近午時分就開始起霧。界明城極目遠眺,希望能看見若感峰的蹤跡。有一陣子他以為自己看見了,但是不能肯定。
“沒錯,”
四月對他說,“就是那個亮亮的,那是若感峰的峰巔。”
界明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是看見白茫茫的一片。四月的堅定沒有讓他覺得安心,倒是有些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底翻騰。就像他不願意去清點乾糧一樣,他也不願意去清點那些感覺。四月走在前面,才恢復的身子勉強適應著倏馬的顛簸,讓界明城看得一陣陣揪心。可是四月一點不在乎,她很明白界明城的白馬為什麼靠得那麼近。對於他的維護,她報以一個鬼臉。
經過四月湯的時候,四月停了一下。白茫茫的霧氣在空中飄蕩,看不見泉水。他們對視了一眼,界明城的心裡動了一下,四月的目光裡滿是親暱和留戀。這個看似明朗的女孩子,把最細緻的感情都掩埋在她醉人的笑容下面了。
“這口泉水,夜北人管它叫無憂泉,很有名的。”
四月指著那泉水說,“可以治病啊。”
“哦”
界明城應了一聲,覺得哪裡有些不妥當。
“但是我覺得四月湯也很好聽的。”
四月說,她閃爍的目光讓界明城那個轉動的念頭頓然迷失了方向,“我們就管它叫四月湯好不好??”
她望著界明城,臉上盡是孩子般的期冀。
“好。當然好。”
界明城想說,本來不就是叫四月湯嘛?但他把話嚥了下去,四月的眼神讓他覺得四月說的不是泉水的名字,而是一個約定。他的心震動了一下,嚐到了某種陌生的渴望,那渴望是甜的。
一直到年木巨大的綠色樹冠消失在背後的山丘下面,四月也沒有再回過頭。界明城肩並肩地騎行在她身邊,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回味著那一絲淡淡的甜味。
四月說得沒錯,過了幾個和緩的山坡,若感峰的影子就熱辣辣地跳進了他們的眼簾。若感峰其實不算太高,只是因為孤零零地站在夜北高原的中間才顯得特別雄偉。界明城模糊的思想才看見若感峰的剎那霍然開朗。四月認得年木,她認得無憂泉,她知道若感峰只有幾天的路程,說明四月肯定是來過這個地方的。現在界明城有點明白四月為什麼沒有在泉水邊驚叫起來,只是,她為什麼不早說呢?她知道有這樣一眼神奇的泉水。疑惑在他的心中才轉了一轉,界明城就自己找出了答案,四月都病成那樣了,只怕朝不保夕,哪裡有心情給他講過去的故事?再說誰也不會想到四月湯有這樣神奇的功效吧?這個答案或許不完美,但是界明城覺得已經足夠了。他望了望身邊四月那窈窕的身影,不自覺地微笑了起來。
“笑什麼呀!”
四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被他笑得有些臉紅。見界明城並不做答,她賭氣地鼓著腮幫子,縱馬錯開界明城的目光。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拖著,界明城只是微笑地望著四月,直到她也笑了起來。“呆子!”
四月笑罵到,放開了倏馬的韁繩。兩匹白馬在雪地上發蹄疾馳,後面的夜北馬急忙跟了上來,滿身的行李叮噹直響。空曠的雪原上於是飄蕩著笑聲和銅鍋清脆的碰撞聲,傳得很遠。
朱顏海驟然跳入界明城的眼簾。他在坡頂勒住了白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若感峰是灰黃的,頂著一盞銀色的帽子,朱顏海是碧藍的,周圍鑲嵌著碧綠的草場。在潔白的高原上,這鮮豔的色彩瞬間奪走了界明城的神智,讓他頭暈目眩。好一陣子,他往後探一探手,四月乖巧地把小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真美呀!”
界明城大聲的感嘆。言語是貧乏的,他略有些頹然地想,即使是唱頌朱顏公主故事最美的歌謠也不能表現朱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