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衣,朦朧了滄桑的痕跡。
夜風吹過,岸邊盛開的花朵搖曳出醉人的波濤,沙沙的聲響如輕柔的囈語。潔白晶瑩的花瓣似雪飛揚,伴隨著星星點點的橘光。
“靈燈花”楊陽深深吸氣,沉浸在令人屏息的美景中。史列蘭清澈的黑眸浮起懷念的波瀾:“好像神域。”
七彩的光球從水面湧出,與溫暖的花燈交織出纖細的身影。半透明的舞衣與淡金的髮絲,挺直的背脊散發出凜然的魄力,和銀髮碧眼的青年遙遙相對。一轉眼,是換了獵裝的金髮男孩將睡眼惺忪的師父從房裡拖出來,扔下湖的光景。
生動的笑臉,清脆的喝罵,偶爾會出現大胃口的黑髮龍王和愛撒嬌的小獨角獸,片斷的畫面匯聚成光的洪流,拍擊著兩人。最後是揹著行囊的少年恭敬拜別,頭也不回走來的情景。冰藍的瞳凝聚著心痛和眷戀,更多的卻是一往無前的堅定,繃緊的身軀直直穿越呆立的少女,如霧清涼。
楊陽一驚回神。
風已停止,碎瓣和光粒紛紛揚揚灑了一地,碧波微蕩的翠湖靜謐深邃,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幻覺。
“那那是”
“是湖精和花精的記憶。”
不是做夢。清俊的臉龐漾開復雜的情潮,楊陽凝視湖中央的遺蹟,道:“史列蘭,我們上去。”
高出水面的陽臺擺放著一張桌子和兩個靠背椅。推門走進,裡面是一間臥室。被褥凌亂,傢俱蒙了一層灰。隔壁藍色系的小房間卻有打掃過的痕跡,顯然某無良師父挺重視徒弟。客廳被改造成書房,堆滿了分門別類的古籍;簡易的書架上卻清一色是文稿。史列蘭制止伸手想拿的楊陽,破除了保密魔法,才示意她看。
翻開第一頁,潦草的古代語抓住她的視線。
大陸歷4603年,我來到這個鬼森林。
具體日期不詳,我不知道我被封印了多久,姑且當它是空之月1日吧。
這是日記?索貝克的日記?兩手不自覺地發抖,楊陽發出一顆光球,照亮昏暗的室內,在沙發上坐下,專心閱覽。史列蘭乖巧地不打擾,百無聊賴地晃了一會兒,跑進羅蘭的臥室睡覺。
幸好我知道怎麼提煉植物的莖液做墨水,地下室也不缺紙。這裡似乎是傳說中的隱之神殿,也許我該慶幸那個冒充肖恩師父的混蛋沒把我丟到沙漠裡去——我操他XX的!肖恩師父、菲莉西亞、我的小公主、諾因、索瑪、還有露西他們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卻只能在這裡乾著急。
自稱世界之鑰的神聖器說,因為魔族扭曲了這個世界的程序,修正命盤是迫在眉睫的事,而我的存在會干涉平衡,只好委屈我待在他的結界裡——我管這些鳥事!又不是我自願被神明附體!他不理我,沉到湖底當縮頭烏龜。我試了三次,身體爆炸又重組的感覺太噁心,不得不放棄。
時限是千年。千年後,我就能解脫。呵呵,也許我應該慶祝,我居然能活上一千年。
楊陽的手一緊,調整好心態後,才能繼續看下去。
空之月2日天氣:晴。
搞錯了,我得先保住我的意識,再來談自由。不經主人允許隨便附身的傢伙叫賀加斯,今天跟他打了一場,大家都昏過去,算是兩敗俱傷吧。他也想出去,救他老弟。不過很抱歉,自己走著去可以,用我的身體免談。
真難看啊我居然嚇得哭了。被一點點侵蝕的感覺太可怕,現在我的手還在抖。呵呵,還沒老就得風癱了。萬一老成樹皮的樣子,不知肖恩師父認不認得出,菲莉西亞會不會嫌棄。
冷靜,我必須冷靜。
堅持下去,我帕西爾提斯·費爾南迪不是懦夫。
我想祈禱,祈禱大家平安無事,可是如今的我要向誰祈禱?何況神這種東西,我也領教過了。
空之月3日天氣:晴。
早上我和賀加斯商量休戰,難兄難弟應該互相扶持,別窩裡反。談判破裂。倒不是他不合作,是別無選擇。要麼他退讓,任我在這裡待一千年;要麼把身體完全給他,才能打破世界之鑰的結界。不存在齊心協力突破困境的可能。然後我們又打了一架,我懷疑這傢伙有戀弟情結。
該死!為什麼是一個榆木腦袋的男人附到我身上,而不是溫柔美麗的女神?
抱怨的時候,我感到耳朵被菲莉西亞擰了一下。
菲莉西亞,親愛的,你倒黴的老公手抖到連情歌也彈不動了,希望你的情況比我好。別厚此薄彼,先把我的小公主餵飽,諾因那臭小子就丟一邊吧。他老是吃你豆腐,不要讓他變成小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