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一直沒有對公孫羽出手的原因吧。他曾親眼見識過東方塵的弓和箭,卻一直未曾親眼目睹這同為江湖四大高手之一的風臨清出劍。安排下葉老頭那一劍,東方塵那一箭,其實都不是為了對付公孫羽,因為此時他還不想殺公孫羽,而只是他想親眼看看或者說是想親自證實一下,風臨清——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究竟有多厲害。風臨這一劍的確讓他從未有過地震驚——在他這一生裡,東方塵可謂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人物了,可風臨清卻更讓他感到畏懼。他把那口氣長長地吐了出來,沒有人知道,就在這一聲長嘆之後,他已下定了一個決心——殺風臨清,風臨清決不能留!
公孫羽可謂是他心裡最大的敵人,不只因為他是飛雪教的教主,更因為他是他所遇到的唯一一個他無法看透無法瞭解的人。但他從未想過要先殺了他,因為他覺得像公孫羽這樣的敵人並不是輕易可以遇到的。人說知己難逢,豈不知在某些人的世界裡,一個像樣的敵人才是最難得的。冷秋陽就是這種人,所以,他一定要跟公孫羽好好地鬥一場。但風臨清不同,風臨清那一劍讓他感到了畏懼——他絕不允許在這個世上有能讓他畏懼的人存在!
眼看當下之局已非自己可以輕易操縱,好在他也未求能在今日拿下四海莊,能夠親眼拜識一下風臨清和公孫羽這兩個了不起的人物也就達到了今天來吃這頓飯的目的——真正的鬥才剛剛開始呢!他倒要看看此時上官遲是怎樣收場的。
冷秋陽冷聲道:“既然兩位前輩都出手了,總不成還要和十年前敝派徵飛雪教一般兩大門派再鬥個你死我活吧?今日之局還是請上官兄作個了斷吧!”
上官遲掃了眾人一眼,他情知此時再一味助飛雪教定難平眾意,看情形兩大派之間還是玄刀門更佔優勢,若弄巧成拙反倒使十七分舵就此分裂,得大勢者還是玄刀門。當下他凝聲道:“不知到此時十七位門主中還有幾位肯承認是我四海山莊門下的?”他句話倒是不問也罷,若不是怕背上這個叛徒之名,他們也就用不著在這裡鬥這一場了——願投飛雪教的自投了飛雪教,願投玄刀門的也自投了玄刀門不就罷了?眾人心知,當年背叛白羽樓時還是因為樓主不仁,就這也讓江湖中人恥笑了十餘年,而如今再做一次叛徒,在這江湖中還如何以立足?便是在同門之間也難以抬得起頭來。
十七門主中除葉老頭外倒都未受重傷,當下紛紛向前對上官遲躬身行禮。上官遲大喝一聲:“四海山莊第二代弟子全都退下!”這一聲喝,怒髮衝冠,一干先前從院子裡衝進來的第二代弟子都紛紛退了出去。卻聽上官遲頓聲道:“既然大家還認我這個掌門,就聽我一言。十年前本門鎮門寶劍‘白狐’離奇失竊,諸位也都找尋多年未有結果,我之一議,就請飛雪、玄刀兩大派為敝派做這最後一件事吧。下月十五,東石山上會雲峰頂,白狐劍在誰之手,我上官遲攜眾歸降,門下任何人不得違令!如若不獲,四海山莊一分十七,從此江湖上再無這面旗號!”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不由得眾人不從。眾人眼見風臨清與東方塵都在,而且都露了身手,在這樣的高手劍下哪裡還有自己好果子吃,再者十七門主本有同門之誼,雖說一時意見不合,倒也著實不願就此結下仇怨,當下眾人都自領命,葉老頭也自微微頷首以示從命。
冷秋陽不再理會眾人,回視公孫羽一眼,拱手道:“公孫教主,東石山上,再來領會尊嚴!”說罷長袍一展,大踏步便向莊外走去,端得是來得風光,去得氣派!
東方塵也朗聲長笑道:“臨清一劍今尚在,風雲不減五十年!哈哈哈,改日再行領教了!”說著也自縱出門外轉眼不見了。
當下堂上一干人等紛紛辭退,第二代弟子上來抬了死傷都自去了。葉老頭傷重,其弟子只得連那椅子都抬了去。公孫羽上前拱手道:“葉老,飛雪教欠您一臂之痛,終有一日,公孫羽會給您一個了斷的!”葉老頭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慘然道:“老夫無眼啊,若早知風老前輩在此,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這等無恥之事的。唉,我是老了,真的老了”公孫羽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終沒有說出來。葉老頭的弟子也未作理會,只把椅子抬了,自隨眾人離去。
不一時,眾人都已散盡,公孫羽和風臨清也回房去了。上官遲卻還在堂上定定地立著。
杯已停,這場宴總算是罷了。這場生死之宴,罷了!有多少坐在這場宴上的人都在盼著這停杯投箸的一刻?又有幾人能活著看到這一刻?
看看滿地狼籍,滿堂上的斑斑血跡,總算是罷了。可是這場江湖大宴,這場人生之宴,到何時才能停杯而罷呢?歸宿,歸宿,哪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