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難道不應該得到報應?若是你親眼看著你所有的親人都被人砍成碎屍你會不會去報仇?湖心島上幾十條人命又如何?他們要來殺我,我就殺不得他們?”
這些話宮成飛一句也回答不了,其實他並不是恨白清清殺人,也無關乎白狐劍的聖潔,而是他從她的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師父。師父在他心中一向是被敬若神明的,但當他得知師父曾經慘忍地殺死過那麼多人時,他首先想到的並不是這些人該不該殺,而是師父為什麼這麼殘忍。他一直為此感到痛苦,一直希望能找到師父殺這些人的真正原因。
當白清清問出這些問題時,宮成飛才明白,有些事本就是很難評出個絕對的對與錯的,有些看似不可原諒的錯,在很多時候也著實是有著人們的苦衷的。且不論那四海山莊的人該不該殺,單就看看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她本不該承受那麼多苦楚的,是的,莫說她當年還是個年幼少女,就算換作任何人,親眼目睹著自己所有親人被人屠殺,這種仇恨也是難以想象的。殺與被殺都是痛苦的,這就是江湖。江湖事有時就是一團亂麻,理不清也剪不斷,誰也難以找出個對與錯的界限,縱使大奸大惡也有值得原諒的一面,同樣,縱使是大慈大善的人也有他難免的過錯。
宮成飛嘆了口氣,又坐了下去。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夜已深了。
正文 第十三章 夜雨同酌
天陰沉沉的,濃密的黑雲彷彿要將這座本已破敗的莊的園壓得粉碎。公孫羽的心似也被這陰暗的雲緊緊地壓迫著。站在閣樓上遠遠看去,天際也是灰濛濛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又是一場風雨將要到來了”他這樣想著。
馬嘶聲從莊外遠遠地傳進來,上官遲迴來了。當他帶著臉滿風塵走進莊上時就看到了公孫羽那緊鎖的眉。當然,他沒有帶回來任何訊息,公孫羽帶給他的訊息反而讓他一陣錯愕。
風臨清死了,白清清生死不明,石秋被遣回,兩派大戰一觸即發。上官遲所發出的第一個疑問就是——那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公孫羽回沒有回答。是的,此時此刻想要收並四海山莊似乎已不太可能了,既然玄刀門已準備動手,你堂堂教主不回去坐陣,還留在這是非之地作什麼?上官遲似乎很疲倦,眼見公孫羽沒有回答,他也沒再多問,只嘆口氣就回房去了。其實公孫羽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但他不願回去,風臨清已經死在這裡,白清清的恩怨也還沒有個了結。最重要的,是他不甘,他不相信冷秋陽真的是無法戰勝的——我不甘,既然你如此強大,那就算死,這出對臺戲我也跟你唱到底了!
風雨比夜幕降臨得更要早些,當夜色全黑時,雨已經下了很久。深秋的雨夾帶著很重的寒意,風雖不大卻還是吹打得房簷屋瓦上簌簌作響。天地間好似無一處不是潮溼的,無一處不是冰冷的。上官遲從房裡走了出來。站在閣樓的高處,遠遠可以看到東院的一帶廂房,現在房裡都掌起了燈。那裡住的是石秋給公孫羽留下的百餘名護衛和剛剛隨自己出去打探訊息的那些弟兄們。想到這三年裡有多少個夜晚,多少次走上這閣樓,看過去時都是一片漆黑,如今這點點的燈光讓他從心裡感到一絲從未有過的暖意。他又想起了紅嫣,自己陪著她在這裡度過了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三個春秋,如今伊人卻在何處?他的心一陣抽動,思緒又回到眼前,當下邁開步子向著公孫羽的房間走去。
公孫羽正開了窗,也在看著這黑暗的夜和那冰涼的雨。房門啟處,上官遲輕輕地走了進來。
案子上擺著一副碗筷,飯菜都已涼透,卻一點也沒動過。公孫羽沒有回身,依舊盯著窗外的深秋夜雨,喃喃道:“這場風雨真不知要到何時方了”
上官遲擦了一把濺在臉上的雨水,淡淡道:“再大的風雨也總有停的時候,比起那長年的晴天朗月這又算得了什麼?”
公孫羽回過身,笑了。他笑著道:“你這多日奔波勞苦,不好好歇息,卻冒雨來我這裡作甚?”
上官遲在案前坐了下來,嘿聲道:“叫下人熱些酒菜,今晚我且與你小酌幾杯。”
公孫羽微微有些奇怪,自己來莊上多日,但凡喝酒,上官遲總免不了叫上他手下那一大幫弟兄,一擺就是大宴,不想今日他倒有興小酌了。當下也沒多問,自叫下人把飯菜拿去熱了,又溫了兩壺好酒一併送上來。
酒一斟上,上官遲飲了一杯,舉箸便食更不打話。公孫羽知道他可能要說些什麼,也自陪著喝了幾杯,吃些下酒菜。
酒過數尋,上官遲慢慢放下杯筷,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