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間都緩不過氣,臣幫您打造了這世間最強大的騎兵,臣為您做了這麼多大事毫無紕漏,現在怎麼又質疑微臣了?”
皇帝身披琉璃龍翔袍,平天冠冕前的珠簾晃動,劍眉下目光陰沉,一如平日冷酷陰戾。他聲音高亢,“夢陽輸不起,這是傾盡國力的戰爭,打不下梵陽,就得被梵陽吃掉。是我挑起的戰爭,難道打輸了還要求梵陽皇帝饒我一命麼?大國師當初選擇我時就說要和我一同鞭笞天下,若是我敗給了梵陽皇帝,大國師是不是就會對梵陽皇帝把同樣的話再說一遍,轉而再對付我和我的夢陽?”
修羅一直笑眯眯的猩紅色眼睛張開來了,那雙眼睛與一般咒術師透明的珊瑚紅不同,紅的濃重慘烈,甚至連眼白也是紅色的,眼眶裡像蓄著一汪鮮血。他**的雙腳踩在龍炎殿的華貴刺金錦繡河山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踏著臺階,向皇座上的皇帝走去。他火紅的頭髮好似在燃燒,在烈烈跳動,渾身像散發著熾烈的,能焚天煮海的熱浪。
他走近皇帝,一手貼在心臟上,一手背在身後,單膝跪地,低頭行禮,畢恭畢敬。
這個擁有世間最高貴血統的秘道咒術師,向凡俗間的帝王跪地行禮,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如同忠誠的僕從。
“陛下,切莫懷疑微臣的忠誠,當初選擇了您,您對著您的兄長揮下寶劍,向先帝逼要皇位,臣就已經看到了您的決心,您的意志,您身為帝王的覺悟。臣知道,對人類來說,手足之情,父子之情,最為可貴,您能決然斬斷這些情愫,就證明微臣當初的選擇是對的!而且,陛下揹負大氣運,海納百川氣吞山河,是乃天子,臣既然奉您為主,就再無二主之說!”修羅沉聲說道,他低下的頭顱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說這些一表忠心的話時,臉上是何表情。還是他慣有的戲謔的微笑麼?
坐在皇座上的林夕皇帝低頭俯視著這個五年間讓夢陽翻天覆地的修羅大國師,看到他低下頭時,露出的修長脖頸,眼睛眯起,卻綻露凌厲光芒。宵練劍就在手邊,伸手就能握住,就能一揮而下斬掉頭顱。
他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對這個將自己推向帝王之位的修羅大國師生出這種心思,他看不清那雙猩紅的眼睛,那笑眯眯的面龐後,隱藏著怎樣的心思。夢陽的確強大了很多,不論是極北蠻族侵略後的恢復,還是蕩平諸侯國後,子民對皇權的承認,這些皇族最為棘手的問題在修羅手中信手解決。夢陽的國力,軍力,民心的凝聚力,遠勝他父皇神羅皇帝時期。
可越是這樣,越是對這個修羅大國師不能完完全全放下心來。就像一貧如洗的人得到萬貫家財後,便想拼命死死守住,不讓任何人染指。
還有他能察覺到修羅大國師與白顏皇后之間暗流湧動的關係。修羅是用咒術囚禁了白顏,而白顏整日在宮殿中計劃籌算,也是為了擺脫修羅的禁錮?他知道白顏的過去,也知道白顏是憎恨万俟氏,更知道白顏對他這個夢陽皇帝根本沒放在眼中,可他就是無法抑制的愛上了那張冰川般毫無煙火氣的臉。
修羅,白顏,若他們要不死不休的話,他會站在哪邊?
皇帝輕聲嘆息。
“起身吧,這種話以後不必再說,我心裡知曉。”他聲音疲倦,放在宵練劍旁的手抬起,按壓著太陽穴,眼瞼低垂,閉目養神。
“陛下,微臣當初敢給您訂下計劃,就是有完全的把握。做這種圖謀天下的大事,殺人必不可少,可何時殺人,殺多少人,都得好好規劃,不可濫用兵戈,要不然有違陛下浩然正氣,有損天子命格,臣願陛下長命百歲,願陛下福壽同天,願陛下與新的帝國一般,不死不滅!”
“浩然正氣?天子命格?長命百歲?福壽同天?笑話,從我殺了父兄那天起,我註定會不得好死。”皇帝嗤笑一聲,不以為然。
這個神情疲倦的皇帝其實不過二十五歲,可平天冠下的頭髮已夾雜斑駁銀絲,這五年間帝國事無鉅細親自過目,事必躬親夙興夜寐,早早就白了頭,原本秀麗黑髮變得灰白,常常頭痛欲裂。侍候皇帝的太監宮女常說陛下晚上會做噩夢,會胡亂喊叫,會從夢中驚醒,醒來就再也睡不著,披著袍服一個人坐在宮殿的臺階前,怎麼也勸不回去,懷裡抱著寶劍——彷彿只有這冰冷鋒銳的利刃才能讓他感到些許安全。
這次輪到修羅低頭俯視著這個倦怠的皇帝,這個他親手選中的人來。他白皙妖豔的臉像面具般,嘴角微微翹起,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浮上嘴角——就是那種戲謔的,將人玩弄股掌間的玩味神色。
“明日我要親自前往邊境,從梵陽到帝都,戰況情報來回傳遞太慢,得到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