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留下一道白痕,武士帶上面甲後刻印完全抵禦輕甲步旅的長弓勁箭,號稱“天神之足”的高雲馬高速衝鋒,配合武士的重鎧和戰馬刀,完全壓制任何步兵戰種。若非當初夜國拼盡十萬輕甲步旅,可能現在縹緲城的主人就非万俟氏,而是草原上的君王,赤那思氏。
現在年輕的夜淵鴻就要面百年前的戰神留下的軍隊,不由得感到一絲害怕。他銀月色的盔甲在月光下泛著寒光,貼在面頰上的護額鐵讓他緊張的心情能平復些。他身邊還有三千騎輕騎兵縱馬疾馳,戰馬的蹄子揚起的沙塵逶迤激揚,旗手高舉著夜國的蔚藍風信子大旗,旗幟被風捲的獵獵作響,沒有人說話,馬蹄聲已經表明了他們一往無前的決心。夜國以輕甲步旅為主,但也有騎兵,這些騎兵不是衝鋒破陣,而是在戰場上化身為一支箭,一支高速飛行的利箭,直指敵人的統帥。而夜淵鴻就是這支騎兵的統領,他們沒有轟烈騎兵的重鎧,只穿著象徵性的熟皮甲,完全捨棄任何可能讓戰馬速度受到影響的防禦性裝備,他們整支隊伍就是一隻箭,一支決定戰局的利箭。
夜國這次派了七萬輕甲步旅,佔到夜國總兵力的一般,同時凌,申,南梁,秋月等諸侯國也派遣了近十萬兵馬。總兵力雖然與赤那思族武士接近,但養尊處優的夢陽武士在戰場上的戰力無法和剽悍的赤那思武士相比,也只有靠絕世名將之稱的鎮天大將軍以謀略定勝負了。夢陽的人民本身就生活富足,誰願意當兵去戰場上賣民命?可赤那思族的牧民,握著刀就可以殺敵,騎上馬就能衝鋒,他們體內流淌著好戰的血,草原的兇險把他們鍛造的像嗜血的狼,甚至他們的衝鋒都叫做‘狼潮式衝鋒’。
“大將軍率領大部隊在後方開進,我們必須拖住敵人的第一輪衝鋒,為大部隊結陣留下時間,若讓敵軍鐵騎衝入未成陣型的步旅中,我們必敗!”夜淵鴻大聲說道,他的聲音在密集的馬蹄聲中依然清晰可變。聽到自己的聲音,夜淵鴻心頭鬆了一下,還好自己的聲音中沒有流露出恐懼的情緒,他作為這三千騎兵的統領,自不能有些許畏懼,否則士氣大減。可是,夜淵鴻苦笑一聲,這樣的三千人輕騎兵,也許瞬間就會被赤那思轟烈騎的鋼鐵洪流吞沒吧。
他再奔騰的馬背上抬頭看了看盈月高懸的夜空,按現在這速度,估計黎明前就能到伊寧城,就能面對最令人聞風喪膽的轟烈騎。東方的天際已經有了一抹朝霞的紅暈,在黛青色的夜幕中宛若血玉般溫軟動人。馬蹄聲如奔雷,追逐風的騎兵們真的像箭一樣直射而下,也真如箭一般,一去不回頭。
騎兵們爬上了一道緩坡,到達坡頂就能看到伊寧城了——這個正被狼群噬咬的城池。爬坡時的風捲得旗幟翻滾如流雲,夜淵鴻在馬臀上加了一鞭子,他身子伏在馬背上,不知道怎麼得,心裡竟湧起那樣強烈的不安。他大喝一聲:“拔刀。”騎兵們的刀摩擦著刀鞘的聲音在馬蹄聲中尖銳刺耳。握著包裹小牛皮的刀柄,夜淵鴻這才安心一些。他抬頭看向坡頂,坡頂平緩,卻像是埋伏著一個惡魔般令人不安。就像是掀開石頭,猛然間看到一條盤踞著的蛇張著大口咬來般,蘸著毒液的獠牙隱隱閃光——就是這樣令人不安有厭惡的感覺。
突然間,大地震顫起來,就像是有星星墜落大地般。騎兵們的馬長嘶不絕,紛紛撤住腳步,戰馬漆黑的眼睛在月光下的光分明是恐懼不安,不願意再向前走一步。坡頂,一面旗幟緩緩升起,飄蕩的旗幟上是一匹白狼,舉旗的人騎著高大的高雲馬,左手舉旗,右手舉著火把,他的面容是草原人典型的緋紅色,眼中的寒光卻像狼一樣兇狠凌然。他一人一馬就那樣靜靜地矗立在那裡,隔著不足三百步正咧著嘴嘲諷的笑著。真的是一個讓人嗎?夜淵鴻不敢貿然推進,只能舉著刀小心的防範著。
大地的轟鳴聲愈加猛烈,震得他們肺腑顫動。前方坡頂上湧出一群威嚴的鐵甲武士,他們的精鐵鎧甲在月光下閃著暗淡的光——原本明亮的鐵甲已經被長年累月的血垢染得暗紅。就是這樣一群身上散發著濃濃殺氣的人像一道鋼鐵長城一樣橫在坡頂上,阻隔了他們的去路。白狼大旗被執旗的武士高高舉起,那條雪白的蒼狼在風中奔跑跳躍,與鋼鐵盔甲武裝起來的武士那彷彿山嶽般的靜不同,奔跑著的白狼讓這三千輕騎兵覺得自己像是陷入狼窩般恐懼。
“怎麼可能?”夜淵鴻低聲驚詫的自語道。敵人彷彿提早知道他們會來,一直在這裡等待著。難道是那個赤那思族斥候?他不禁想起那個勇敢的黑衣斥候,他朝那名斥候射出五箭,務必要殺死他,原以為他必死無疑,沒想到竟然能活著把訊息傳遞回去。夜淵鴻低嘆一聲,果然是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