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為了她變成這樣,沒有人值得你這樣做。”她愧疚的看著他,嘆息而內疚,聲音似乎穿越時空,回到了記憶的長河中。
“我早已經變了。”寞塵嘆息般低下頭,看著早已染上霜華的銀白青絲落在他血紅的喜袍上。
“華髮早生白衣染血早就不是當年的白衣神祗,值不值得又如何。”那絲絲雪白的髮絲映襯著鮮紅的絲綢,那種烈豔決絕的強烈美感,蒼涼而惆悵,令人窒息。
藍初雪看著他霜華般的滿頭銀髮,心臟驟然緊縮,說不出話來,強烈的愧疚濃烈得讓她透不過氣。
“別這樣做寞塵,就當我求你一次雖然我也沒資格。”她又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只是這一次帶了一絲沉重的哀求。
對面坐在朱雀上的皇甫彥無聲的看著他們,雙眸深邃,好像深淵般看不到盡頭,只有一片漆黑,隱藏著暗烈湧動的無邊火焰。
他薄唇緊抿,唇色紅豔異常,一瞬不瞬看著對面那一雙紅衣如血的男女,向來冷血殘酷的心,驟然一痛,黑色的玄衣讓他的臉色更顯蒼白。
他以為他早已佔據一切優勢,包括她的心,因為他們一起經歷的一切比她和這個魔君多很多,他們曾經生死與共,大臣府邸中她曾無情的一刀插入他胸口,皇家山林裡她也曾決絕的衝回來擋在他身前。
他從對她純粹的欣賞,到冷酷的心漸漸被迷惑,到最後最後幡然醒悟到他的一顆心失落在她身上,他從來就沒有後悔過,為她所做的一切,為朱雀渡天雷那一次,他以為,至少他們在心靈上達到某種微妙的相通。
她對自己也隱隱有種微妙的感情,他覺得很快她會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會理解,他想和她攜手笑看天下的心願,可是看到眼前奇異的一幕,他自信的心突然就崩潰了。
她的神色不是毫無動容的,她在擔憂那個男人,她和魔君站在一起,那種微妙的氛圍,好像已經認識很久,糾纏千萬年,讓外人無法介入一分他們的世界。
他自以為佔據她的心,到頭來,卻變成了可笑的局外人嗎?一股憤怒和蒼涼從他的心底升起,心中的妒忌和痛楚就像潮水一樣洶湧而來,讓他平日的冷靜自持全部失去了,他握緊拳頭。
“雪兒,不要求他。”他眼底冰冷徹骨,聲音凌厲而霸道,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他那陡然虛弱的意志,他的強勢不容他低頭,更不容他在情敵面前暴露出一分脆弱。
藍初雪一震,回頭看著皇甫彥正冷冰冰的盯著自己,口吻中充滿了命令的意味,她皺了下眉,知道皇甫彥也是個自尊心強的男人,自己向寞塵低頭,他一定很不悅。
但是二十萬軍隊的性命,以及這軍隊涉及的政治利益,牽涉太龐大了,絕對不能打起來,否則她和皇甫彥的勢力都會元氣大傷,所以她重新轉過頭去,忽略了他的聲音。
“”看著她竟然故意忽略的話,皇甫彥堅毅的臉容陡然一白,胸口的心臟猛然抽緊,一絲絲說不清的鈍痛和自嘲感覺瀰漫在血液裡。
他在腥風血雨中戰鬥,從來都是靠自己的頭腦佔據上風,第一次被深深挫敗了,卻是因為一個女人。
“寞塵,各退一步,不要兩敗俱傷。”藍初雪堅決的看著寞塵。
“你居然也會來求我,卻為了一個男人,你在擔憂他會被我殺死嗎?”寞塵低聲嘲弄。
藍初雪忽略他的嘲弄,淡淡道:“你殺了這些人,三國會不報仇嗎?到時候幾國派來更多的兵馬圍攻,到頭來魔族也不會有好處,這是個破局,最終誰都不能得到好處。何況你若屠戮盡這二十多萬人,你的心也不會好受。寞塵,你並不該變成這樣,別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去傷害自己。”
“你不希望我變成一個殺戮的魔君?為什麼,你也擔憂我嗎?”寞塵看著她,冰冷的心瞬間有絲動搖。
藍初雪心中一動,聽他口氣有鬆動:“嗯,那違背了你的原則。”
寞塵深深的看著她,伸出冰涼的手,低沉的聲音充滿了認真:“那就來改變我,我可以為你變好。”
藍初雪震驚的看著他,看著他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一下子怔住了。
“只要你願意,我依然什麼都可以為你做。”寞塵嘆了口氣,他讓步了,只因她一絲的關心,只要她對他有一點的好,他就無法冷下心腸。
他對她從來都習慣了寬容,無論她做錯什麼事情,甚至傷透了自己的心,他都可以無條件包容,只要她對自己還有一絲情意,在愛情裡,他比任何人更卑微,如塵土般落在她腳下,她只要輕輕一點頭,他就什麼都可以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