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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粗粗聽來,竟然帶有幾分撒嬌的口氣。襯著她面上那一副落寞茫然的神情,竟似一個得不到糖的孩子在跟大人抱怨著,快給我糖。給了糖,我就不再胡鬧了。
那男子聞言卻是心中暗驚,她的手段他自是比誰都清楚。但他面上依舊鎮靜,反而是輕哼了一聲,淡淡的道:“你以為總閣主是你想當,就能當的?”
墨綾撲閃了下那雙大眼。眼波流轉間,媚意頓生:“瞧師父這話說的,不試試怎麼會知道行不行呢?不過說不定這總閣主的位置,徒兒坐的比您還穩固呢。”
那男子被衣袖掩蓋的右手悄無聲息的動了動,正要視機而動,但下一刻,他只覺脖頸間一痛,同時聽得墨綾的聲音傳來:“哎呀呀,師父,你這脖子怎麼流血了?徒兒可是心疼的緊吶。”
那男子憤而轉頭,望著她怒道:“你!”
握著匕首的手往前伸了伸,墨綾笑的良善,語氣更是溫柔:“師父,你可別再動了。乖,聽話。再動的話,我眼裡認得你是師父,可我這手裡匕首就不一定認得了。”
“哼。你不是早就給我下了軟筋散?現今我內力全失,你又在這假惺惺的做什麼害怕的樣子。”
墨綾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不滿的嘟著嘴,嬌聲的道:“可是徒兒害怕呀。在墨綾的心中,師父可一直都是世上最厲害的男人呢。”
說到這裡,她吃吃而笑,眼光淡淡的轉過地上的那兩名瑟瑟發抖的女子:“所以墨綾還是小心些的好。”
那男子輕哼,忽然一咬牙,右肘彎起,聚起丹田中僅剩的所有內力,狠狠的朝後撞去。
墨綾雖早已趁他與那兩名女子歡好之際,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他下了軟筋散,但心中畢竟仍然很是忌憚他。此刻見他忽然出招,她心中一凜,身形忙轉,同時手中的匕首重重的刺了出去。
匕首劃上他的胸膛,猩紅的鮮血立即從檀色衣衫上漫了出來,但依舊為時已晚,他已經按上了榻底的那方隱秘按鈕。
往昔清脆的銅鈴聲在此刻寂靜的夜裡聽來竟然是如此的肅殺。
很快的,殿外就有紛亂的腳步聲傳來。
那男子狂聲大笑:“墨綾,想造為師的反,你還火候差點。乖乖的束手就擒,看在往昔師徒的情分上,我可能還會饒你一命。”
但墨綾只是立於輕紗陰影中,嘴角緩緩的勾了起來。灰白月色下,她的這絲微笑看起來甚是意味不明。
“哦?師父,是嗎?”
殿門被推開,領先女子茶色衣裙,髮髻簡單利落。面上神情如月下湖面,冷漠平靜。
“參見總閣主。”她微微躬身。自始至終,目光都只是望著地上的
青灰色石磚。
“紅綃。”那男子卻是掙扎著靠在榻上,手指著墨綾:“與我拿下墨綾,我就升任你做四大閣主之首。”
紅綃沒有答應,也沒有動,木頭人似的依舊望著地上。
那男子心中狐疑,不安的感覺也越來越盛。他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顫抖:“紅綃,綠綺和白紈呢?她們怎麼不同你在一處?”
“她們呀,她們已經先行去黃泉路上等師父去了。師父,你平素不是最疼愛她們兩個麼,你看,她們都等不及的也想師父過去陪她們了。”
他心中一頓,僵硬的轉過頭去看墨綾。但見她正唇角含笑,手中握著匕首正慢慢的把玩著。
“你,你們,枉費我以往對你們的栽培。不曾想,到最後竟然是養虎為患。”
墨綾一笑,緩緩的走到他的面前,笑著道:“師父,你往日教導我們的時候曾說過,這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可相信,那這全天下的女人,又豈能相信?師父啊,難道你沒聽說過,女子最是反覆無常這句話麼?”
那男子的面色終於變得青白,胸前猩紅的血跡將前襟衣衫浸的透溼。
體內的血液依舊在汩汩的往外流,也許從這一刻開始,流出來的不僅僅是血,還有意志。
他垂著頭,語氣有一絲請求:“墨。。。。。。,墨綾,請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師徒情分上,留我性命。”
墨綾先是一怔,繼而大笑,仿似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玩的笑話一般。
她半蹲在那男子面前,擦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笑道:“情分?師父,你不是在說笑吧?你還記得你收養我們時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麼?情義是這世上最無聊的東西。作為殺手,唯一的目標只有殺人。一旦動了情,那便萬劫不復。”
30、隱患叢生